王处与许管家远远地望见友军到来,两人瞬间精神大振,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
他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斗志熊熊燃烧,脸上挂着那副令人看了就想冲上去狠揍一顿、无比欠揍的表情,继续毫不畏惧地挑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超出了章丘的预料。
一直以来养尊处优、毫无真本事的公子符,此时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气定神闲,面对众多对手的围攻,丝毫不见慌乱。
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犹如一支支利箭直直射向对方的要害,给予敌人精准且致命的打击。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包括章丘在内。
纷纷啧啧称奇,对公子符刮目相看。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淳于越等一众权贵们也都愣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来。
此时此刻,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念头:看来传闻不可轻信啊!这皇家子弟果然个个深藏不露,之前关于六公子符平庸无能的传言如今看来全是无稽之谈。
这位公子符显然一直在藏拙!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王翦和王离祖孙二人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处阴暗角落里,伸长了脖子观望着眼前这场激烈的交锋。
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六公子符,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王离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下意识地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要确认这一切是不是一场幻觉。
结果这一掐可不得了,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疼得他差点一下子蹦起来。
好在一旁经验丰富的王老将军眼疾手快,迅速出手一把将他牢牢抓住,才避免了他因失态而暴露行踪。
“你作甚!!”
王离压低声音 偷感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大父,符公子为何要这般藏拙?”
公子符,其母乃是六国贵女,身份尊贵无比。而且,在众多公子当中,排行也是颇为靠前的。
若不是那天幕横空出世,将公子找回,再加上长公子又后继无力,难以扛起大任,说不准这位公子还真有可能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
可怎会落得个深陷天幕、不得好死的凄惨下场?
一旁的王翦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就直接跳起来给这不懂事的倒霉孩子一巴掌。
呵斥道:“你这混小子,难道就一点儿都不考虑六公子的生母吗?”
王离却是满脸的疑惑不解,挠了挠头问道:“这与他的生母能有何关系?不都是陛下的子嗣么?”
在王离心目中,除了自家敬爱的公子之外,其余那些公子统统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标签,那便是——陛下的子嗣罢了。
至于他们各自的生母是谁,王离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过。
他吃饱了撑了才会去关注陛下的后宫,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看几本兵书。
王翦的巴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孩子本来就傻,打的再傻一点就算有自己对韩信的恩情兜底,那王家也要完。
“无论如何,陛下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赵国之女……”
王翦点到为止。
更何况公子扶苏乃是陛下亲自培养起来的,虽然因为要攻打六国,这个“亲自”有不少水分,但也改变不了陛下对其的看重。
其他公子,除非是才华断崖式高于公子扶苏,要不然陛下是不会更改储君的选择的。
王离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陛下的心眼贼小,就如今对原赵国子民区别对待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放下。
“那……,那符公子还挺惨的。”
王离斟酌道。
还不如不说。
有了公子符的加入,章丘很快断案。
“谋害皇室,本该夷灭三族,以儆效尤,然尔等皆于大秦有功,特赦抄家、三族皆贬为庶民。”
章丘话说的冰冷又果决。
莫名遭受无妄之灾的一群人:“!!!”
公子符满意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父皇,拉着侍从道:“你去上报父皇,就说:‘六公子回去继续探查天外陨石了’,知道了吗?”
介于公子符刚刚的英勇表现,侍从忙不迭点头。
然后公子符就坐着马车跑了,因为怕父皇怪罪他擅离职守,所以一点都没打算拜见一下自己的父皇。
等在皇宫内的嬴政:“???”
人呢?
不是回咸阳了吗?
………
嬴晏在咸阳宫内静心养伤,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便已到了三月。
天气逐渐回暖,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沉睡了整个冬季的万物纷纷苏醒过来。
一年一度的春耕时节,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如期而至。
早在这个漫长的冬日里,负责春耕事宜的相关部门就已经精心筹划好了今年小麦的种植覆盖程度。
不仅如此,他们还充分参考了公孙轩提出的一系列宝贵建议,并将这些计划逐一落实到大秦广袤的土地之上。
所有工作都在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着,仿佛一幅宏伟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这一天,嬴晏自生病以来首次在众人面前公开露面。
当诸位臣子好不容易寻得他的身影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尊贵的人物竟然正跟在公孙轩身旁,认真聆听着地种方面的各种小知识,甚至还时不时亲自动手参与耕种。
公孙轩,因其与嬴晏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受到始皇嬴政的格外器重,近来可谓是声名鹊起、备受欢迎。
然而,过多的关注和频繁的打扰让他不堪其扰,最终干脆向上官请了个长假,回到家中安心种田去了。
至于嬴晏本人,则是由于在床上佯装养病长达两个月之久,导致浑身骨头酸痛难耐。于是乎,他便也跟着来到田间地头。
“国无农不稳”,如今恰好有空闲时间,多多了解一些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种地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要反复操作几次,很快就能形成肌肉记忆。一旦习惯之后,几乎无需耗费太多精力思考,便能熟练完成各项农事。
这样一来,原本忙碌的大脑也就得以暂时放空,可以趁机与旁人轻松愉快地闲聊几句。
公孙轩随口道:“长公子扶苏这些日子不太正常啊。”
竟然翻脸不认人拒绝继续和那些儒生交往,并且还亲自打压楚系一脉。逼得楚系一脉都开始接触其他楚女所生之子了。
嬴晏臭屁道:“我可是他亲弟弟,自然分量不一样。”
这话……当然假的。
公子扶苏又不是没有真正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
只不过是这些家族的一些龌龊事都被王老将军挖了个底朝天,直接就让公子扶苏一整个世界观破碎。
可以理解为……,粉转黑了。
公孙轩大致猜到一些,但还是顺着嬴晏的话来:
“是啊,到底是亲兄弟,扶苏那个认同‘长兄如父’的性子,你性命垂危了,他自然是会下狠手。”
补充:“只是,到底是自己老师 是否太无情了?”
老师?
无情?
嬴晏随手一拍灰尘挑眉。
这是在点我呢?
“等过些日子天气再暖和些,我就打算送老师去匈奴那边。”
“小舅翁,他做的事太过了,我还愿意赐予他死后哀荣,已经是宽恕了。”
嬴晏语气不辨喜怒。
公孙轩自然知晓,可毕竟是交往了几十年的挚友……
“不要让他太痛苦。”
这是公孙轩最后能为挚友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