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室内静谧,阳光透过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倾洒而入,于地面交织成一片片错落有致的光影。汤夫人莲步轻移,缓缓走进这光影绰约的房间,衣袂在光影间轻轻摇曳。
汤夫人朱唇轻启,声若莺啼:“楚公子,楚小姐。”那温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悠悠回荡,满含关切之意。
楚天佑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尽显儒雅风范:“夫人。”
汤夫人款步趋近床边,蛾眉轻蹙,关切问询:“楚公子,楚小姐状况如何?身子可大安了?”
楚天玉侧卧于榻上,螓首微转,容色苍白却仍强撑一抹浅笑:“我已无大碍,承蒙夫人挂怀。”
汤夫人轻点臻首,如释重负般轻叹:“楚小姐无恙便好。方才那般情景,可着实令众人揪心不已。”
赵羽立身一侧,星眸紧锁住楚天玉,接口道:“是啊,小姐,您不知晓方才我……方才那公子忧心如焚,焦灼万分,几近方寸大乱。”语至此处,忽觉失言,忙收口改了措辞,然眼眸深处那一抹担忧之色仍未及隐匿。
楚天玉心下愧疚,声含歉意:“劳诸位忧心,是玉儿之过。”
慕容林皘见楚天玉已然脱险,遂起身整理云鬓与衣衫,仪态优雅:“既楚小姐已然康复,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楚天佑抱拳当胸,诚挚致谢,言辞恳切:“多谢慕容姑娘妙手回春。”
慕容林皘嘴角噙笑,笑意盈盈:“楚公子不必客气,就此告辞。”言罢,款摆腰肢,向着门口款步而去,脚下莲步轻移,所经之处,唯闻环佩叮当。
楚天玉目光敏锐,早已察觉风生衣的视线焦着于慕容姑娘离去的方向,未曾稍移。一时间,屋内的氛围悄然变得微妙起来,似有丝丝缕缕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楚天玉轻启朱唇,声若蚊蚋:“风生衣。”奈何这轻柔的呼唤被风生衣仿若未闻,全然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楚天玉只得略提声量,再次呼唤:“风生衣……”此次呼唤,口吻中已然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风生衣仿若大梦初醒,身躯一震,忙不迭应道:“小姐。”
楚天玉心细如发,善解人意地吩咐:“你且去送送慕容姑娘吧。”
风生衣领命,身姿矫健,快步踏出房间,追寻着慕容林皘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而去。签帅府的回廊之中,风生衣高声呼唤:“慕容姑娘。”
慕容林皘闻声回首,发间步摇闪烁微光,美目流盼,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风公子?你缘何追来?”
风生衣垂首抱拳,毕恭毕敬地回应:“我家小姐挂念慕容姑娘安危,特命我前来护送姑娘。”
慕容林皘唇角轻扬,似笑非笑,语带调侃:“……若楚小姐未命你前来,风公子便不会来了?”
风生衣顿时慌了神,双手连摆,急于辩解:“自然不是,我……”只是心急如焚之下,话语竟似被哽在喉间,一时难以成言。
慕容林皘见他这般局促模样,不禁扑哧一笑,那笑容恰似春回大地时绽露的繁花,明艳动人:“我不过玩笑之言,莫要当真。”
二人遂并肩同行,穿越庭院。庭院之中,繁花似锦,幽微的香气弥漫四周。一路行来,二人相谈甚欢,竟发觉彼此志趣颇为相投。不知不觉间,已然行至签帅府门口。府门两侧的石狮子在清冷月光的笼罩下,更显威严庄重,仿若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一方府邸。慕容林皘止住脚步,笑语盈盈:“就送至此处吧,风公子留步。”
风生衣依言顿足,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好,慕容姑娘慢行。”他伫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慕容林皘的背影,直至那婀娜身姿彻底隐没于府门外的沉沉夜色之中,才怅然转身,折返楚天玉的房间。
风生衣回至房间,抱拳行礼,动作利落:“公子,小姐,赵公子。”
楚天玉面露诧异之色,秀眉轻挑,疑惑道:“风生衣,我命你送慕容姑娘,怎如此迅速便回转了?”
风生衣如实禀报:“属下送慕容姑娘至门口,姑娘体恤,命属下返回,故而……”
楚天玉心内暗自叹息,本欲为风生衣与慕容林皘缔造独处良机,以促成一段佳话,岂料风生衣这般耿直木讷,仅送至门口便折返,实乃辜负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幸得慕容林皘医术精湛,所施之药药效奇佳,楚天玉体内毒素已然尽除,暂无大碍。稍事休憩后,众人忆起与丁五味相约于城门口会面之事。此刻,阳光明媚,倾洒于热闹非凡的街道之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众人遂起身离府,往城门口行去。
茶棚这边,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周遭的一切皆被这酷热笼罩,仿若置于蒸笼之中。丁五味正与吴阿隆等人聚于一处。吴阿隆惊闻茶中有毒,顿时面如土色,脑海中下意识认定是丁大夫的茶料出了差池,心急如焚之下,额头上青筋暴起,如蜿蜒的小蛇。当下也不及多思,转身便欲飞奔去找丁大夫理论。丁五味尚未及回过神来,吴阿隆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丁五味无奈,只得匆忙追去,一路追至城门口。城门口人潮涌动,叫卖声、呼喊声交织一片,嘈杂不堪。
楚天佑举目远眺,见丁五味身影,高声呼喊:“五味……”
丁五味神色慌张,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急声说道:“我无暇与诸位解释,你们且先往一品香等候于我,今日我做东。”
赵羽满脸疑窦,高声问道:“五味?”
风生衣亦扬声呼喊:“五味?”
楚天玉忧心忡忡,关切唤道:“五味哥?”
白珊珊同样焦急叫道:“五味哥?”
赵羽望着丁五味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眉头紧皱:“这丁五味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微风轻轻拂动他的发梢,似在撩拨着他满心的疑惑。
白珊珊附和道:“是啊,缘何邀我们前往一品香?”
风生衣双眉紧蹙,眼神中满是猜疑,沉声道:“五味向来诡计多端,莫不是又设下什么圈套,欲引我们上钩?今日险些被他诓走三千六百两银子。”
楚天玉略作思忖,目光坚定,决然道:“观他这般慌张模样,恐是真有急事。小羽哥,风生衣,你们且随他去一探究竟,若遇困境,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楚天佑点头应允:“嗯,去吧,待会见于一品香。”
赵羽抱拳应道:“是。”
风生衣亦抱拳领命:“是。”
楚天佑、楚天玉与白珊珊悠然漫步于街边的拱形桥上,桥下河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泛起层层细密的涟漪,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悠长。三人闲庭信步,话题却不离丁五味。
楚天玉率先打破沉默,娓娓道来:“近日来,尤其是抵达此地之后,我总觉五味哥行径颇为怪异。”
楚天佑深以为然,微微颔首,眉间隐有忧色:“我亦有同感,我曾数次见他目中泪光闪烁,然他似刻意掩饰,不欲我们知晓他心中悲苦。”
楚天玉轻吁短叹,眼中满是怜惜:“五味哥年少时误抓药,致使母亲病亡,后被父亲逐出家门,他心中之伤痛,可想而知,这般经历,又怎会开怀?”
楚天佑喟然长叹:“诚然,除非他父亲肯宽恕于他,许他重归家门,否则,五味恐一生都难以释怀,亦难重拾欢颜。”
白珊珊突发奇想,眼眸亮晶晶的,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只是不知五味哥故乡何处,若能知晓,我们或可为他暗中谋划,使他父子团圆。”
楚天玉成竹在胸,笃定道:“我猜,五味哥恐是本地人,此地许是他的桑梓之地。”
白珊珊疑惑不解,歪着头,模样甚是可爱:“你缘何如此肯定?”
楚天佑接口道:“嗯,不错,我亦这般思量。你可还记得,五味于一品香推荐我们品尝银芽蛤蜊鲍时,店小二之言?”
白珊珊微微凝思,回忆起当时情景,吴阿隆那句不经意的“您一定是本地人吧”。
白珊珊说道:“然五味哥矢口否认了。”
楚天玉继而剖析:“他虽否认,然他途经五行医药坊时,望向那医坊的眼神与神情,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楚天佑点头称是:“实则当时,我便有八分把握断定,那五行医药坊乃是五味之父所营,此地便是丁五味的故园。”
白珊珊仍有困惑,眨着大眼睛追问:“仅凭‘五行之精其子有五味’这句话?”
楚天玉耐心解惑:“自然不止于此,再加上五味哥在一品香的一系列怪异言行,方使我与大哥心生此联想。尤其当丁大夫现身一品香时,五味哥的神情更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