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况承止说的“是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之后,不说话了。
况承止挑眉:“怎么不问了?”
詹挽月眼神飘忽,假装打了一个哈欠:“困了,想睡觉了。”
况承止捏了捏她的脸,翻身下床,没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他去衣帽间拿了一条内裤出来。
蕾丝卷边挂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詹挽月看着莫名脸红。
她伸手要拿,况承止把手举高了一些,慢条斯理地自荐:“我帮你?”
“我自己来。”詹挽月够不着,摊开手心,管他要,“给我。”
逗狠了小猫会急眼跳脚,况承止点到为止。
一接手,詹挽月难为情地找了个借口:“口渴,想喝水。”
况承止没忍住,一声轻笑从鼻腔里跑出来。
“阿挽,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况承止揶揄道。
詹挽月羞臊难当:“还不快去!”
“好。”况承止看了眼被窝,“不用藏在被窝里穿,当心穿反了。”
詹挽月忍无可忍:“况承止!”
况承止笑着下楼倒水去了。
他人一走出卧室,詹挽月刻意多等了半分钟,见况承止没有杀回马枪,她才掀开被子,快速穿好内裤,又钻回被子里。
可能是“运动量”超标,加上晕碳,况承止接个水两三分钟的时间,詹挽月困意来袭,眼皮都在打架了。
喝了小半杯水,詹挽月躺回去,声音都带着困劲儿:“睡觉吧,好晚了。”
况承止端着水杯走到床的另一边:“好,你先睡。”
詹挽月迷糊且疑惑:“你不睡吗?”
“睡。”况承止弯腰拉开抽屉。
詹挽月听到动静,人滚了滚,滚到另一边,趴过去瞧他还要做什么,像个好奇宝宝。
况承止失笑:“你还说我黏人?”
詹挽月未置可否,只问:“所以你在做什么?”
“吃药。”况承止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药盒,“睡前要吃的。”
药盒分了四个格子,盖子写着对应品类,分别是“失眠”、“头痛”、“抗抑郁”、“心悸”。
詹挽月问:“每种都要吃吗?”
“不用,有症状再吃。”况承止从“失眠”格子里取了两粒,“今晚吃这个就行了。”
詹挽月想起白天江医生跟她说的话。
那些病症和躯体化反应,此时此刻具象化摆在她的面前。
詹挽月压了压涌上来的酸意,继续问:“每晚都失眠吗?”
况承止把药放进嘴里,就着一口水吞了,含糊道:“还好。”
答非所问有时候就是一种肯定。
况承止把药盒放回抽屉,掀开被子躺下,自然地把詹挽月搂进怀里。
“睡吧。”
床头灯一关,卧室陷入漆黑一片。
詹挽月往况承止怀里靠,抱着他的腰,轻声说:“白天江医生跟我说,你失控过一次。”
“况承止,你之前洗胃不是因为喝醉酒,对吗?”
记忆不一定只保留了画面,听觉、味觉……五感能感知的一切在一些特定情况也会被保留下来。
白天听江医生说的时候,詹挽月脑子里本能闪回上次况承止住院,她去探病撞见的画面。
事后况宥真说况承止是喝酒过多被送到医院洗胃的。
可是她根本没在病房闻到一丝一毫的酒味。
就算况承止的衣服被换过,一次性摄入需要洗胃的酒精量,酒味不可能不到一天就散尽了。
况承止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被送到医院急救的。
心理疾病……失控……服药……急救……
况承止没吱声,詹挽月自己猜了个大概:“……吃饭那天,我跟你说的话,让你有了轻生的念头吗……”
詹挽月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抱紧了况承止的腰。
况承止感知到詹挽月后怕的情绪,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没有的事,不要瞎想。”
詹挽月沉默不说话,显然已经自责上了。
况承止本来不想跟詹挽月聊这些,他轻叹一口气,如实说:“是我自己失控,回家产生幻觉,误食了过多安眠药。”
“失控我因为我自己生病,跟你没有关系,阿挽,不要自责。”
“哪怕放到现在,你当时跟我说的话,我也觉得有道理,你完全有理由跟我一刀两断,但你却愿意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况承止抱紧詹挽月,由衷地说:“你很好,特别好,而我也足够幸运。”
詹挽月回抱住他,心有余悸,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况承止以为詹挽月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你以后失眠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我们慢慢尝试摆脱对药物的依赖,可以吗?”
况承止“嗯”了一声:“好。”
“只要有时间,我们每个周末都见面,你来找我,或者我找你,都可以。”
“好。”
话音落下几秒后,况承止问詹挽月:“你有回京北的打算吗?”
詹挽月没有一点犹豫:“没有。”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当初离开京北也不全是因为你,就像现在,我们和好了,我没办法因为你在这里就喜欢这个地方。”
“对不……唔……”詹挽月的道歉被况承止封在了吻里。
“你又没错,不必道歉。”况承止轻声说,“你就待在你想待的地方,我会去找你的。”
詹挽月笑道:“我也可以来找你呀,只是不留在这里而已。”
周五约好了要去万佛寺办事,两个人睡到中午才起,吃了个饭,收拾好,开车前往万佛寺。
往生牌位的事关林歇的妈妈,詹挽月在这之前询问过林歇的意见,他听完后没反对,还说周五当天要一起去,牌位就以他们兄妹的名义立。
出门之前,詹挽月跟林歇打了个电话,双方约好直接在万佛寺见面。
詹挽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路都没想起来。
直到在万佛寺跟林歇碰上面。
他带了宁愫一起,给去世的母亲立往生牌位,带上妻子同行,合情合理。
当林歇的视线落在跟詹挽月同行的况承止身上时,随着林歇那句语气不善的“你来做什么?”,詹挽月终于想起了被她忘掉的事情——
林歇还不知道她和况承止已经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