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找到密道机关了!”
风絮的出声,暂时将凌当归和陆观南之间尴尬的氛围冲淡了一些。
救星啊!
凌当归飞速冲过去,“在哪呢在哪呢!”
里墙上挂着一幅字画,移开字画,便有一个的不规则形状按孔,与一旁掉落的砖灰与翘起的碎块几乎融为一体,看上去很不起眼。
风絮正要转动机关。
与此同时,神游天际的陆观南忽然意识清晰,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叫道:“别动!”
然而已经迟了。
风絮已经转动了那个机关,只听得“咔哒咔哒”齿轮运转的声音,先是极为滞涩缓慢的声音,随后忽然一下子变得凌厉,犹如猛虎啸林。
没待众人反应过来,屋顶四个角竟齐齐射出箭来!
陆观南是最先回过神来的,攥着凌当归的手腕,往自己身边一带,随后迅速拔出苍雪剑,抵挡着如同万箭齐发一般的攻势。
东梧卫随即立刻进入状态。
凌当归被裹在陆观南的怀里,只听得长剑打短箭的击鸣声,只闻得似有若无的幽幽清冷香。凌当归凑近又闻了闻,好像是东梧卫正盛开的梅花香味,又好像还含着皂角的清爽。
总之,就是好好闻,他好喜欢。
味道像极了以前失眠时,爷爷送给他的一款中式香薰晶石。
凌当归抓着陆观南一尘不染的衣裳,忍不住又凑近闻了闻。
忽然脑袋被滚烫的手指戳了一下,头顶传来一道涩哑的声音,“……别乱闻。”
话音落下,一支短箭擦着他的头发掠过,陆观南险些手软丢了剑,站也没站稳。
凌当归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热意从脚蹿上头顶,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我没有闻啊,你看错了!我又不是小狗……”
他的脸颊上像是倾倒了傍晚时分漫天的晚霞。
只看过去一眼,就足以让陆观南再次变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又是一簇短箭。
好烦。
好烦的箭。
陆观南屏气凝神,握剑断暗器,动作干脆利落。
凌当归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究极社死,尴尬得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
前有《恨海记》,后有闻气味。
啊啊啊啊啊……都怪李十三!
这个狗东西,不仅猥琐地写他跟陆观南的同人大尺度黄文,还留下机关暗中放冷箭,害得他躲在陆观南的怀里,“被迫”闻他味道……
没错,他是冤枉的。一切都怪李十三。找到就把他给鲨了。
凌当归表情五颜六色,变化多端,一时咬牙切齿地痛骂李十三;一时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某黄文中的字眼,面色愈发潮红;一时又偷偷摸摸地再闻一下陆观南身上巨无敌好闻的味道,偷偷摸摸地满意呼气。
“……阿凌!”
陆观南的声音又沉了一些,似乎还带着微重的气音。他咬紧牙关,有些恼羞成怒,突然很想捏住他的脸,问问他到底想干嘛,到底有什么好闻的。
陆观南狠狠砍断一支飞射而来的箭,那箭顿时裂成两半。
凌当归冷不丁哆嗦了一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立马道:“我没有闻你啊!你你你别激动别激动!看着点儿……”
对对对,眼前这可是男主,不能造次!
这四个顶角处的箭跟永动机一样,好像有永远都射不完的箭。
凌当归从靴子里取出流星弩,找了个适合的角度,射向其中一处机关。那机关出箭的速度极快,凌当归射出几次流星弩,皆被短箭击破。幸好凌当归随身携带好多备用的小弩箭,又试了几次,找好规律。
一波出箭后,大约一秒,会再次出箭。
凌当归掐准时机,扣下流星弩。
除了在织蝉司蹲大狱,他基本上天天练习,故而准头很好,一下子便将那出箭的一个孔都堵住了。
东梧卫受了启发,堵不如疏,便想方设法避开暗器,将出箭的孔给堵死。
凌当归又试了几次,越发熟练,有了他与东梧卫的配合,很快所有的孔都被堵起来了,终于安全。
凌当归松了口气,故作镇静地从陆观南的怀里出来,将流星弩插回靴子里,拍拍有些泛红的手,说道:“这个李十三,真是诡计多端,肯定是断定我们会再回来搜他的据点,故意设下陷阱。”
东梧卫深以为然。
凌当归又瞟了一眼陆观南,他正随手挽了个剑花,仿佛是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脸色看起来……很深沉。
“咳!陆观南,你刚才提醒我们,是不是知道这里有陷阱?”
陆观南也不看他,只点了点头。
“哦……”凌当归干巴巴地也点了下头,跟陆观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转而看向东梧卫,“你们几个,再找看看,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插翅膀带着这么多的书飞了不成?”
“苍啷”一声,长剑入鞘。
凌当归又悄咪咪暼他,陆观南握苍雪剑,表情更加深沉。
这一回倒是看他了,剑指着屋内仅剩的一张断了腿又被砍了腰的桌子,淡淡道:“真正的机关在这。”
“你找到了?”
被转移注意力的凌当归走过去,那桌子刚才在打斗的时候已经被踢翻了,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
陆观南蹲了下来,“有匕首吗?”
凌当归给他贺长生。
陆观南接过,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凌当归的手背。
凌当归颤了一下,看向陆观南。
陆观南面不改色,直接撬开一处木板,只见木板下很多小石子,拨开这些石子,露出一块手帕大小的方形机关。陆观南顺着机关的设计往后拧动。
极轻微的声响,便见屋内靠里的一处凹陷下去了一块板。
是个密道。
凌当归“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在这啊?”
陆观南还匕首,刀尖朝自己,“刚才踩到这里,觉得不对劲。”
凌当归越看越觉得陆观南的周身,萦绕着一种霸气耀眼的光芒,仔细一看,写着“男主光环”。
一行人下了密道,落脚处发现这竟是一个狭窄蜿蜒的石洞,里面黑漆漆的,一点都看不见。
东梧卫举着火折子,风絮和清溪在前,其余人在末尾,中间护着凌当归。至于陆观南,一开始走在凌当归后面,然而凌当归总是发觉背后有一道根本无法忽视的目光,便将他拽去了前面。
凌当归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什么……刚才其实是误会,别多心。还有那个破话本子。都是李十三的错,回头我给他胖揍一顿,出出气。咳咳,那什么,都是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表示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语气颇为轻描淡写,若无其事,仿佛只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不值一提且无关紧要的小事。
陆观南磨着牙尖,冷声道:“听世子这意思,若方才是别人,也会凑过去闻?”
“那怎么会呢?”凌当归立马否认,“我又不是狗。”
陆观南的脸色稍稍缓和一些。
凌当归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说完之后,忽然发觉自己这话有歧义,显得他很像是喜欢闻陆观南味道的变态。
这怎么得了?
他抖了抖,赶忙找补:“你别多心啊,不只是对你。我来者不拒的,不不不不是来者不拒,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好闻我就会闻。”
陆观南:“……”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人。
凌当归差点撞到他。
他虽然及时刹住了车,但后面的东梧卫没注意,撞了一下凌当归。凌当归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由地前倾,于是乎——整个人又跌入了陆观南的怀里,又闻到了那股香,他就没忍住,又吸了一口。
陆观南:“……”
凌当归:“……”
后知后觉,他尴尬地干笑,立马退了后去,大喊冤枉:“这不能怪我,谁让你突然停下来的。”
黑暗中,看不到陆观南的神色,自然也没看到他情不自禁伸出去的手,似乎想要将他拽回去。
但凌当归可以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不冷,语调偏缓,像玉锤挨次敲击编钟,足以敲击人心的那种。
“……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凌当归愣了好一会,迷迷糊糊地点头,“好闻。”
他想,不仅味道好闻,声音也好好听。
陆观南咬了咬下唇,回头继续走着。
今晨在梅林里干了许多的活,身上沾染了那味道。
陆观南心里默默记下。
他喜欢沾染了山茶花的气味。
也喜欢梅林里混着松竹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