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好多积分,凌当归心情大好,又开始霍霍人,昧着良心变着法地侮辱人:“陆公子,竹简先放着吧,回头再读。闲来无事,时辰又早,你给本世子表演表演吧。”
陆观南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侮辱”到,放下竹简,掌心擦过衣服,问:“什么表演?”
凌当归若有所思,右肘抵轮椅扶手,收起折扇,轻敲没受伤的额角。
“唔……我想想。”
原书中男主的技能真的超多,精通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那是样样极致,光环强大,若说不完美,那就是筋脉被毁,身子羸弱,前期在宜国折磨期间,留下了太多阴影,虽说有后宫佳丽,但他仿佛性冷淡,子嗣也单薄,曾经评论区里还为他最喜欢哪个女主而争吵了不下五百楼。
眼下他护住了男主的武功和内力,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凌当归酸酸地想,也不知道男主之后得多无敌多完美。
“先弹个琴吧,就你上回在奉仙宫演奏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凌当归想了好一会。
“《秋月白》?”
“对对对,就是这个。”凌当归的肩上落了一片枯叶,他笑得格外多情,“我也来体会一下明曦公主的心绪。”
陆观南面色有些怪。
凌当归要求可多,又道:“你这身穿着太落魄了,不够端庄。吉祥,找一件本世子最好最贵的衣裳,要黑色的,给他换上。哦对了,顺便将缥缃堂里上好的古琴也带过来。”
吉祥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世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本世子高兴,就要他给我弹琴。快去快去。”
凌当归狂得没边,催促他们赶紧去打扮。等吃完丫鬟送来的水果和两块糕点后,吉祥带着陆观南过来了,他眼睛一亮,赶忙拍拍手心的碎屑,叹为观止。
男主穿的是他前几日的那件黑衣,金线绣牡丹花与祥云蝙蝠,更深的黑色腰带一扣,细腰轮廓,衬得身段比例极好,头发束起,佩金冠玉簪,平添贵气。脸就更不用说了,粗布麻衣时已是卓尔不群,稍加装饰,更是锦上添花——帅得太惊人,太夺目。
不愧是男主。
他走过来,怀抱古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竹,青筋和浅红色的疤痕在阳光愈发明显。
凌当归笑盈盈道:“这下真得认真叫你一声陆公子了。”
他穿得晚,还没能见证陆观南作为“平昌公府嫡长子”时的风姿,颇为可惜。
陆观南看上去还有些别扭和紧张,不够松弛。
凌当归猜他是因为不习惯,琢磨了一会,伸手撩了撩他的宽袖,“不错,来吧,弹给本世子听听,上回光顾着我自己舞剑,都没怎么好好听你弹的琴。”
陆观南坐在小亭中,古琴摆在石桌上,擦去琴上的灰尘,勾弦听色,估计这琴大概几年没弹过了。他校正音色,这才端坐抚琴。
凌当归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听这曲子,他脑海里只有翻来覆去那几个词:好听、雅、好像有点凄、哎男主长得好帅……
曲子结束后,凌当归十分热情地鼓掌。
陆观南顿了顿,所以这人应该没听出他错了几个音。
凌当归清了清嗓子作为施法前摇,狠着心恶意戏谑道:“这下你知道本世子为何让你盛装弹琴了吧?方才弹琴,是不是百感交集,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过去的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都化为一场空啰,就像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一个音都留不住。这一招就叫‘诛心’。”
“滴——获得200积分,累积7200积分。”
陆观南看他,觉得出奇好笑:“世子用心良苦。”
“什么意思?你刚才想的难道不是在平昌公府当大少爷时期的那些事吗?”
还真不是。
细说起来,除非遇到特定的人,他现在很少会主动想起过去的事。陆府的成长与遭遇烙印在他的骨髓里,已与血融为一体,很难忘记,也不需要去刻意回想。即便是想,也不会再如从前大受打击。
好像已经彻底接受了。
他刚才想的是,在好几件黑色衣裳中偏偏却选中了他穿过的这件,什么叫“体会明曦公主的心绪”,他不知道凌芷萝对自己又爱又恨吗,含笑看他弹琴,又不知道心里在憋什么难听的话,天这么冷还扇扇子,是有多喜欢那把折扇,唔他到底是谁,原来长什么样子呢,凌纵这张脸真不配……
那么多大人物的中秋宫宴上,亦是纷繁情绪,尚且能弹奏得游刃有余。而今日此时,却难以言说,频频弹错。
凌当归屈指敲轮椅,不满道:“喂,本世子问你话呢?开什么小差,你这个奴隶真是太嚣张了。”
陆观南双手搭在琴弦上,随意一拨,琴音旷远,“是的。”
“啊?”
凌当归一懵。
陆观南道:“我想的就是在陆府的生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没了,物是人非,好怀念。”
“……”
凌当归的眉头渐渐皱起,好特么违和的一句话,像在背台词,面无表情的,哪里像是怀念的样子了!而且为何有一种陆观南在耍他玩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陆观南跟个没事人一样,问:“还要弹吗?”
凌当归没给好脸,铁定了要折腾他:“不弹了,本世子要看你舞剑。吉祥,去取一把剑。”
剑长三尺,通体发青,鲛鱼皮做剑鞘,剑柄上刻着“贺长生”三个字,剑格处镶嵌绿松石,银光锋芒,乍现霜寒纵横之气。陆观南握住剑柄,微微颤抖,“好剑。”
“这是自然,”凌当归十分得意,“这可是父亲亲自为我打造的一套武器,刀枪剑戟匕首,个个都是顶尖的。”
然而后来,原主凌纵就用那把“贺长生”的青金石匕首弑杀了他的父亲。那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需要找人为你伴奏吗?吉祥,去找宝樱……”
陆观南立马拒绝了,“不用。”
他屏息凝神,起了剑花。
首先声明,不是拉踩,凌当归在影视剧里看过舞剑,通通不如陆观南。
剑气划长空,无风竹自动。身姿矫健,剑走龙蛇。旋转间衣服层层叠叠地翻卷,如云如花,那并不明显的暗红牡丹花仿佛疏疏落落地绽放开来。慢如秋风落叶,行云流水,迅疾又如骤雨闪电,剑气凌厉。
人,更是凌厉。
也更帅了。
凌当归再一次叹为观止,热烈拍掌道:“赏心悦目,赏心悦目。”
院外偷看的丫鬟们激动地直跺脚——凌当归哪知道没过多久,这句“赏心悦目”传遍了清都的大街小巷,为他和陆观南的传闻又添了一把火。
陆观南轻声喘气,似乎是刚才舞剑,脸色微红。
凌当归见他留恋地握着剑,想到原书中被毁掉的苍雪佩剑,以及再也握不住刀剑的男主背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喜欢这把剑吗?要不送给你?”
陆观南一愣,还没回答,便听一道饱含愤怒的声音响起。
“臭小子,你要将我打造的剑送给谁!”
祁王怒不可遏地直直冲着凌当归快步走来。
凌当归立马带笑,举手发誓:“我挤兑他呢!我怎么可能将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给他?绝无可能!”
“这还差不多。”
虽说祁王是知道内情的,但受外界影响,他的眼神在凌当归和陆观南之间来来回回梭巡地好一番,似乎在琢磨传闻的分量。
陆观南收剑归还,动作极其利落。
祁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阿纵,你怎么让陆观南穿你的衣裳?”
凌当归却没当回事,笑嘻嘻道:“怎么样?好看吧?男要俏,一身皂。”
怎么感觉他还挺骄傲的样子。
祁王和陆观南同时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