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听了孟嘉良的话,哑口无言。
孟嘉良这句话说得在理,顾泠心的出身高贵,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这么简简单单揭过。
可是莲塘那边……
侯夫人看了一眼尹莲塘的方向,垂下了眼睫,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永安侯听了孟嘉良的话也十分赞同。
顾泠心虽然是刚刚回到京城,但是也是高贵的侯府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跑过来谋害的。
“依孟贤侄之言,这丫头该如何处置呀?”
尹莲塘没想到现在侯夫人居然又不帮她说话了。
而且家里最大的话事人,居然也站在了孟嘉良的一边。
如果这样下去,把清荷逼急了,清荷把自己供出来可怎么好。
虽说空口无凭,可是清荷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随便说几件,也够她喝一壶了。
她看向清荷,手帕攥得死紧。
大不了……大不了……
清荷听到侯爷想要处置她的话,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
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以前她以为是她与小姐在侯府寄人篱下,她与小姐情同姐妹。
小姐不想做的事情,她都可以帮小姐做了。
不过现在看来,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小姐根本没有把她当过自己人,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下人而已。
顾泠心觉得孟嘉良这个人挺有意思。
听见永安侯问孟嘉良的意见,便也看过去,细细听着,想看看他会说出些什么。
顾泠心投过来的视线,孟嘉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顿时紧张起来,看向永安侯的方向,视线不敢有丝毫的偏移,生怕因为一个眼神引起顾泠心的厌恶。
“在下以为,这丫头有功有过,功在是个忠仆,但过在谋害主子。所以,谋害主子的刑她得受,但忠心耿耿的赏,她也可以领。”
永安侯听了这话,也觉得孟嘉良的提议不错。
侯夫人的话也没有全说错,毕竟清荷对于顾泠心的谋害没有成功,若是他们家把清荷狠狠打一顿,再扔出去,倒是显得他们侯府实在是恃权压人。
可是若是一点也不罚,未免让人觉得顾泠心这个大小姐在侯府是个不受宠的,以后在京中怕是也会难以交际。
“孟贤侄此言甚是,既然这样,便罚清荷二十板子,撵出府去。另外再给清荷一袋银子,赏其忠心。”
洛管家听了永安侯的吩咐,立刻找几个人把清荷拖了下去。
清荷本来就面若死灰,她知道,既然小姐已经将她抛弃了,那她受不受罚,都没有区别。
她抬头看了一眼尹莲塘。
尹莲塘感受到了自下而上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清荷直到被拖出正厅,也没有说一句话,尹莲塘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顾泠心的注意力倒是大部分都放在了孟嘉良的身上。
她原以为这人不过是人正直了些,现在看来,事情竟然也处理得如此妥帖,当真难得了。
孟嘉良自从刚刚勉强说完话,便一直站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知道顾泠心在看他,只是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敢贸然转头冒犯。
正是因为他不转头,顾泠心打量他的视线反而更肆无忌惮了。
上上下下看了几遍,顾泠心心中做出评价。
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若是配了尹莲塘,到底有些可惜了。
顾泠心在心中还没可惜完,那边洛管家已经来回话了。
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给清荷拿了三十两银子,让她离开了。
永安侯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孟嘉良,“贤侄此举甚妙,今日家仆实在是多有冒犯,可否留下用个便饭?”
孟嘉良这才从刚刚被顾泠心观察的僵硬中缓过来。
“多谢侯爷厚爱,只是今日嘉良已经耽误读书许久,若是在府上继续停留,怕是要误了今日的课业,还望侯爷见谅。”
永安侯这才想起来,孟嘉良还说过要考取了功名之后就娶尹莲塘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去吧,得了空可以多来坐坐。”
孟嘉良点头应了,拱手一礼便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侯府,才觉得自己又可以正常呼吸了。
刚刚他僵硬的时间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现在借着傍晚的风一吹,也算是有了答案。
他回头看了看侯府的匾额,明天他还会来的。
——
这样的处理方式在顾泠心的意料之内,顾泠心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更何况,今天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见孟嘉良离开,她也起身行礼,回水心阁去了。
永安侯揉揉眉心,他是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接风宴居然也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本来饭后的花会是为了给顾泠心选夫婿,可是现在这么一闹,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看到。
这件事只能之后再办了。
可是一想到侯夫人那偏袒尹莲塘的态度,他又觉得一阵头疼。
泠心婚事这样的大事,他还真不放心交给夫人了。
想到这些,他刚刚脸上的和煦也全都消失不见,抚了抚袖子,招呼也不打径直去了书房。
正厅转眼之间,就少了一半人,只剩下侯夫人和尹莲塘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侯夫人抬头看向还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尹莲塘,“莲塘啊,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去你的青竹斋吧。”
尹莲塘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来,就要去扶侯夫人的手。
侯夫人一侧,躲过了尹莲塘的动作。
“走吧。”
尹莲塘的表情顿时又差了几分。
——
青竹斋里,侯夫人禀退了众人,连一直伺候她的兰嬷嬷,也没有留下。
“这件事情是不是你让清荷做的!”
侯夫人十分生气,可外面全是丫鬟,她只能压着声音。
尹莲塘知道,她是瞒不住侯夫人的,干脆往地上一跪,直接承认了。
“伯母,莲塘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样的错误,请伯母宽恕。”
侯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你从五岁便来了侯府,虽然没有名分,可是我一直把你视若己出,你怎么能在接风宴这样的场合做出这种事情呢?!我以前教你的那些都被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