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洪水滔天,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魈心急如焚赶到时,正目睹我被奥赛尔贯穿,他目眦欲裂,拼命前冲,却迟了一步,指尖仅触碰到我那已然冰冷的面具。
同一日,光之魔神力战身亡,身躯化繁星消逝天地,重归红尘。
而帝君墨瞳含煞,持枪如虹,以雷霆之势将漩涡之魔神镇压深海,护佑璃月从此太平…
魔神战争落下帷幕,尘世遴选而出七位神明主宰诸方,摩拉克斯自此化身岩神,庇佑璃月万千子民,让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终获安宁。
璃月港内,往生堂上下一片忙碌景象。
战后废墟尚未清理干净,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既要为那些英勇捐躯的人类战士引魂,照亮他们归家之路,使其亡魂不致漂泊异乡;又得操办丧事,慰藉生者悲痛之心。
魔神战争虽已结束,可创伤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间,他们失去了太多——亲人的温暖怀抱、朋友的欢声笑语、爱人的柔情陪伴,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唯留生者在回忆中缅怀,带着逝者的期许,努力重建璃月的繁华。
然而在这冰冷又寂静的时刻,魈是真的陷入了无尽的悲恸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他孤身一人,亟待有人能拉他一把,将他从这痛苦的深渊拽出。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冰冷的面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可眼前却只有那冰冷的碑位,再无曾经那位总是带着笑意、护着他的大人了呀。
他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面具,似是想从上面寻到往昔的痕迹,又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空荡荡的房间。
曾经啊,这里满是温暖与欢笑,是他们谈天说地、休憩放松的地方,可如今,四处都挂满了白色绸带,那素白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也将往昔的美好彻底掩埋,徒留这满室的哀伤与思念,萦绕在他心间,久久不散。
然而那扇房门虚掩着,并未关上,可来者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以提醒屋内的魈。
魈却仿若未闻,依旧呆立在原地,没有转过头去。
来者正是浮舍,按照璃月的传统规矩,与光之魔神耀克瑞斯最为亲近之人,当属魈了,所以此番为我操办丧事,诸多事宜自然需要他来牵头主持。
浮舍见状,轻轻开口提醒,声音在这寂静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魈这才微微转过头,只是那模样却让人揪心,他紧咬着下唇,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眉头深深皱起,满脸皆是愤怒之色。
直到亲眼目睹我战死的这一刻,过往那些日子里我的种种反常举动,才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无论是那决战之日的决然赴死,还是平日里一些看似不经意却又透着别样意味的言行,原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啊,全然不知我早已做好了牺牲一切的打算,而此刻,这迟来的明白,却只化作了满心的悔恨与痛苦,在心底肆意蔓延开来。
浮舍看着魈那痛苦又愤怒的神情,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既没有默认魈心中所想,也没有开口否定,那副模样却让魈更加笃定,浮舍定然也是知晓内情之人。
魈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满是被欺骗后的不甘与愤恨,他死死地盯着浮舍,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为何只瞒我!大人为何只瞒着我啊!为什么?”
说着,他攥紧了拳头,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似是要将这满心的愤懑都宣泄出来。
魈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大有要与浮舍理论一番甚至动手的架势,往日的冷静全然不见,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被隐瞒真相而满心伤痛的人,只想讨要一个说法,弄明白为何独独将他蒙在鼓里,让他连最后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魈红着眼眶,上前一步逼视浮舍:“你早就知晓一切,为何不告诉我!让我眼睁睁看着大人赴死!”他的声音带着嘶吼,满是痛苦与不甘。
浮舍面露难色,微微低头,却还是坚定地回应:“这是大人的嘱托,我不能违背。”
“嘱托?”魈怒极反笑,“就为这虚无的嘱托,让我像个傻子般被蒙在鼓里,连拼死守护的机会都没有!”他双拳紧握,身子微微颤抖。
浮舍长叹一声,试图解释:“大人是怕你冲动行事,你本就背负太多,他不想再给你重压……”
“够了!”魈猛地打断,“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我宁愿与大人并肩战死,也不愿在事后才知晓真相,什么都做不了!”此时的魈,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这屋子点燃,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如汹涌潮水,肆意奔腾。
两人的争吵愈发激烈,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甚至拳脚相向。一时间,屋内拳风呼啸,家具被掀翻,物品散落一地。
幸得伐难等人及时赶到,赶忙冲上前去,死死拉住这两个即将失控的人。若再晚片刻,这屋子怕是要在他们的怒火下化作一片废墟。
浮舍还欲开口,想让魈冷静下来,把道理掰扯清楚,可正值年轻气盛的魈,满心悲愤,哪里听得进去半句。
他猛地一甩胳膊,挣脱众人的拉扯,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那背影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透着无尽的落寞与不甘,脚步匆匆,似要将这满腔的委屈和愤怒都甩在身后…
然而,魈转身离开后,那悄悄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无人瞧见,那泪水中藏着的是痛彻心扉的悲伤和难以言说的悔恨。
浮舍渐渐冷静下来,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投向摆放在桌面上的碑位,一脸肃穆,缓缓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似是在为自己没能更好地安抚魈,也为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而忏悔,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对这诸多过失的愧疚。
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了那只因刚刚打斗而掉落在地的波浪鼓上。
明明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漫长时光,可这波浪鼓仿佛被人施了神奇的法力一般,依旧保存得完好无损,那鲜艳的色彩虽历经岁月却未曾褪去多少,仿佛还留存着往昔的温度与欢乐。
浮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弯下腰,默默地将它拿起,紧紧握在手中,而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那离去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无奈,似带着许多难以释怀的过往,融入了那略显清冷的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