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搬家后，珍娘还是第一次来她家里。
这是一间独门的院子，面积不大，但却被收拾的极为整洁。
院子一侧种了几棵小树，珍娘也看不懂是什么品种，但想来到了明年夏天，大概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院子另一侧是一片菜地，大概是原来的生活习惯，即便是搬到了城里，沈大娘还是喜欢自己种些菜。
后院不算大，养了十几只鸡鸭，虽说不免有些异味，但是珍娘并不在意这些。
在现代，想吃上纯纯的家养鸡鸭可太难了，还得去乡下农户家里高价买，而且还不一定买的到。
这后院养的可都是无激素、无饲料、自然生长的土鸡土鸭！
沈大娘见珍娘看着这些鸡鸭出神，笑着说道，“大娘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一会儿给你抓几只鸡鸭带回去吧！”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
珍娘连忙拒绝。
沈大娘却很坚持，“这点东西，不值钱的。”
狗蛋也笑着劝道，“珍娘姐姐你就收下吧，不然就当我学武的学费。”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沈大娘敲了一下狗蛋的脑袋，见他夸张的龇牙咧嘴的，也忍不住想笑。
珍娘见此，便没再推拒。
女人们坐在堂屋里烤火聊天，狗蛋却有些呆不住。
他见二壮在院子外站着，便走过去搭讪。
“二壮哥，你站在外面不冷吗？”
二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干巴巴吐出两个字，“不冷。”
他一向话少，也就面对夫人和喜鹊二人多说几句。
狗蛋却没有被二壮的冷淡劝退，反而絮絮叨叨跟他聊了起来。
一开始跟他说逃难来京城的事情，后来又说羡慕别人当大将军。
他说的起劲，完全没有意识到二壮不耐烦地皱眉了。
“我跟你说呀，以后我要是当了大将军，我就置办一座大宅子，然后买四个丫鬟回来伺候我娘。”
“为什么是四个？”
二壮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见他应答了，狗蛋说的更起劲了，“一个洗衣服做饭，一个种菜养鸡，还有两个贴身伺候我娘！”
二壮：……
好吧，都当将军了，还记着养鸡养鸭。
“对了，二壮哥，你是珍娘姐姐的护卫，那应该武艺很高强吧？”
狗蛋突然开口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二壮。
二壮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还行。”
狗蛋的眼神更亮了，他突然抱住了二壮的手臂，激动道，“二壮哥，那你教我武功吧！”
二壮下意识想要挣脱，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么自来熟。
但他看见狗蛋眼中的欣喜和赤忱，突然就有些心软了。
当年他们兄弟俩刚入江湖的时候，也正是狗蛋这般年纪。
那时候他们怀着一腔热情，却没想过江湖凶险，朝不保夕，多少次的命悬一线。
“你站远点，让我看看。”
二壮突然开口道。
狗蛋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听话的退后了几步。
二壮绕着狗蛋看了一圈，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然后才说道。
“根骨还行，若是勤勉一些，也未必不能成为高手。”
狗蛋激动地一蹦三尺高，然后兴奋的跑进屋里，口里还嚷嚷道。
“娘亲，珍娘姐姐，二壮哥说我以后能成为高手！”
站在门口的二壮：……
这小子听话怎么只听半句，他说的明明是“未必不能”。
哎，算了，别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沈大娘见儿子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不过那眼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珍娘有些意外的看了二壮一眼，没想到万年冰山，居然开始融化了。
不过狗蛋这孩子确实热情坦诚，更可贵的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思及此，珍娘笑着道，“二壮，我看你跟狗蛋也有些缘分，不如就收他做徒弟吧？”
此言一出，二壮和狗蛋都愣住了。
二壮心想，他可从来没带过徒弟，不知道咋教啊……
狗蛋心想，二壮哥可是珍娘姐姐的贴身护卫，武艺肯定是响当当的，若是能拜二壮哥为师，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狗蛋飞快的跑到二壮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众人都能听见膝盖磕破的声响。
“二壮哥，你就收我当徒弟吧！”
狗蛋眼巴巴的看着二壮，眼中满是期盼。
二壮看着狗蛋的眼睛，一向冷硬的心肠，突然就冷不下来了。
半晌后才道，“当我的徒弟很辛苦的，我可不会手软。”
狗蛋欣喜若狂，激动的道，“多谢师父，徒弟不怕吃苦！”
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
在沈大娘家坐了一会儿，珍娘便告辞离开。
沈大娘虽然不舍，但她知道珍娘如今身份尊贵，她也不好意思多留，于是又硬塞了一大筐自己种的大白菜给她。
她还记着空空爱吃锅盔，还让狗蛋临时做了一炉子锅盔塞到珍娘的车上。
珍娘看着车上的两大筐吃食，还有马车后面绑着的几只活蹦乱跳的鸡鸭，她既觉得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大娘，您给自己多留点好的，别都送给我了。”
沈大娘语气真挚，“珍娘，我们母子俩能有如今这安稳日子，还得多亏了你。大娘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可千万别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珍娘再推辞就不合适了，她笑着道。
“那成，空空这几日正好还念叨着锅盔呢，府里其他人也都还没吃过，我带回去给他们都尝尝。”
……
国公府的马车经过戏楼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哟，燕夫人，溜鸡呢？”
宁昭摇着扇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口里啧啧称奇。
珍娘一听这欠扁的话语就来气，她掀开车帘，朝宁昭翻了能达天灵盖的白眼，皮笑肉不笑道。
“汾阳王大冬天的摇扇子，怎么不冷死你！”
宁昭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大家都知道我一年四季摇扇子，但是燕夫人当街溜鸡，这倒是头一回见呢……”
说着摇扇子的动作，越发骚包起来。
珍娘有些没眼看，“刷”的放下了帘子，示意二壮加速回府。
宁昭看着远去的马车，还有车后面的几只鸡鸭，笑的越发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