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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八一小说 >  相守之锁心 >   第52章 时移世易, 该来的总会来

这件事儿在兰花镇极为隐蔽,几乎无人知晓,大家的日子照常平静。

这天晚饭的时候,在同心堂的后院儿里,桑婆婆有意无意地又提起了隅家镇。

说是无意,因为桑婆婆并没有特别提醒小白和汉源怎么样,说是有意,大家的话题都不在这里,不知道桑婆婆怎么就把话题转到了这里。

其实小白每次听到婆婆提起隅家镇她都很是内疚,都这么长时间了,而且早就听闻他在病重,他们却没有主动去看过他。

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知道隅家镇是汉源的心结,也是汉源的伤口,如果再提回隅家镇,就如同在汉源的面前,再次把伤口撕开,并且狠狠的往里面再撒一把盐,她不忍心这这么做。

可她不知道的是,汉源的心已经很是平静,已经没有再像当初那么强烈,他甚至有些感激他们把他遗弃在兰花镇,因为如果没在兰花镇,他可能就遇不到小白。

只是见桑婆婆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让他们回去看看他,他心里依然还是有一道过不去的坎,那就是当初他的那句话。

就是那句话,如烙铁般深深的烙在汉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汉源被遗弃他就得负主要责任。

可桑婆婆已经提过多次,并且小白也应该去看看他,这是有足够的理由的。

桑婆婆提起此事儿的时候,汉源嘴里正含着一口饭菜没有下咽,可就是听到这句话后,汉源感觉嚼烛那一般,久久梗在喉里咽不下去。

对此,小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酸楚。她知道汉源的难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于是,她轻轻地对桑婆婆说道,“娘亲,我们本来很早就该去看他,可您看这不是同心堂里忙不过来吗,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桑婆婆听闻小白此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有遗憾的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可是,有些事儿是可以等的,有些事儿是不可以等的。”

王家当铺王阳,她是了解他的。自从聂氐告诉她说王阳会救聂浔那天开始,她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他。

怎么可能?一个害人的人,会救一个被害的人吗?从一开始,她就怀疑他给聂氐的是假药,这种假药不仅救不了他,而且还可能加速他生命的结束。

所以,她一直想让小白和汉源去看看他。让小白去见见她那救命恩人,汉源回去看一看他那亲爹,虽然当初遗弃他的是他,可现在后悔遗弃他的也还是他,不然真到了那一天,您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简单的来说,她是不想让小白和汉源留下一丁点儿遗憾。

可汉源岂能不知?但就是放不下!

离开饭桌的时候,桑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白,小白瞬间心领神会。

卧房里,汉源坐在床沿,小白蹲在床前,一双手撑在汉源的膝盖上,昂着头看着他一脸,无辜和天真。

“哥哥,我知道你恨他,但听闻他早就病入膏肓,一直吊着一口气,谁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说不定就是为了见你,也未可知啊。”

“但我觉得我应该没那么重要。”

“谁说的准呢,听小吠说,前几天在石阶中心处听书,说书先生又说到了他。据说他已经倒床卧床不起了,就是在梦中也听到他唤聂元和的名字,这不正是你吗?”

听到小白如此说,汉源看着好没有回答。

小白心想,他这样看着她,一定是在等待确定的答案。于是,又说道,“说出先生那里所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才是。”

汉源抬起头来不再看小白。他站起身来,慢慢的朝门口处走去,轻轻的打开房门,静悄悄的一个人走出了房间,坐在那一排药罐儿前面的茶几前,抬头看天空,陷入了沉思,悠然记起娘亲去世前不久的景象。

在聂家花园里,一家三口追风逐蝶,好不快活。每次经过后院房门前那几串风铃时,他都够不着,要么就是他跳着去够,要么就是爹爹双手托起他去够。

他记得有的时候爹爹会把他托于肩上,去捉那柳树上的知了,去摘那枝头上最艳的一朵花,去荷塘里荷花苞尖上的蜻蜓,每当这时,娘亲总在岸边笑的直不起腰来,但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觉得一天过得特别的短,感觉还没过多久,丫鬟们就会喊他们进屋用晚餐。

后来,娘亲不知道怎么就去世了,爹爹就变得很忙很忙,陪他玩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后来跟着奶奶过的时候,刚开始,爹爹还常来奶奶那里陪他玩,后来,有了弟弟聂元丰后,爹爹来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每次要走的时候总见奶奶哭,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总觉得一定是爹爹欺负奶奶。

特别是被丢弃的前一晚陪弟弟聂元丰玩耍的那一幕,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为什么二娘就那么生气,不要他了呢?

记忆最为深刻的是爹爹的那句话,“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

二娘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是商量把他给丢了?

往事历历在目,有些不堪回首。

可小白对他说的事儿,也一样不能忘记。

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小团子,从洞口里爬出来,举目无亲,满目苍夷,还身受重伤。要不是他替她包扎那汩汩出血的伤口,把她隐藏在隐蔽的山洞里,还时不时的送吃的给她,她怎么能活下来?

权衡了很久,汉源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决定。他决定带着桑婆婆一块儿回隅家镇,去看他,也去看看奶奶。

几天之后,隅家镇的街道上出现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很是朴实无华,既没有徽记,也没有专门儿的赶车车夫,由汉源自己赶车,小费在一旁打着下手。

车里,桑婆婆和小白一左一右的对坐着,中间那个位置是留给汉源的,可汉源自出来就没有进去坐过。

两旁的行人进马车不打眼,可赶车的人却仪表堂堂,很是不华,很多人见到都很是惊讶。

特别是认识红绣坊东家聂浔的人更是吃惊,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明明就是东家聂浔,不是早就听说他病入膏肓了吗?可为何却如此这般年轻明亮来着?

马车在镇子上足足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聂府门前。

只见聂府就位于街的尽头,街的尽头就只是聂府,没有其他多余的府邸。

看这情形,这条街本来就是为聂府而建,也就是有了聂府才有了这条街的存在。

汉源被眼前依街而建,或者说是府而建街的磅礴气势给镇住了,说它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府邸让人有些不相信,还以为是到了某个神仙地一般。

他转念又一想,也确实只有这样的府邸才能做出丢,弃亲生儿子的做法,也只有这样的府邸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门前的小厮见一辆不知名的马车停在门前不远处的街道里,随即走上前来询问。

“这辆马车从何而来?为何来我隅家镇?”

汉源见此人问得如此无理,于是不屑的回答道,“我们从兰花镇而来,为的就是来你聂府。如何?这个答案够明确吧”

那小诗厮本来没有正眼看马车上的人,只是轻轻瞄了一眼儿就如此无理,可当他看清马车上的人的面容后,吓得有些哆嗦起来。

啊,这,这,这是谁?竟和老爷如此之像!

估计这个小厮是在汉源被抛弃以后进的府,反正进府进的了晚些,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家的长子,也就是大少爷聂元和从小j就走丢未能寻回之事。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异,还不停的哆嗦,汉源不知为何故。

车里的小白和桑婆婆进轿外汉源和那人正你问我答着,也就没有出声,可当听到小厮的语气变了时,桑婆婆就很是不解,但瞬间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刚才趾高气昂的小厮如此这般,肯定是从汉源这看出了什么,他是聂府的儿子,一定是这个原因,于是,她轻轻地掀开轿帘探出头来。

她见站在门前那个小厮一直在发抖,于是说道,“你不用害怕,就进去禀报吧,我们来自兰花镇,要见见你们家老爷。”

那小厮见终于有了退路,于是赶紧回答道,“好,请各位稍等,小人这就进去禀报。”

坐了几天几夜的马车,大家都疲惫不已。

小白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再转过身去伸出手来,扶桑婆婆下来。

毕竟也是岁数大了,几天几夜的奔波,桑婆婆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

她下车的时候身子略略往后顿了一顿,小白赶紧跳上车去从后腰处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娘亲,您小心,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你放心,只是这把老骨头快被抖得散架了。”说罢此话,桑婆婆带着笑意望着小白,好像是安慰她,哪里就真的散了架。

小白低头抿嘴笑了一笑,就扶着桑婆婆从车上下来,往前走两步,站在汉源的一侧,另一侧,小吠一直与他肩并肩的站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个去报信的小厮从门里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对汉源说道,“我家夫人有,请你们请进吧。”

听到他说“夫人”二字,汉源心里十分难过,可一瞬间又十分的愤怒。

聂家夫人这个称呼也只有他娘亲能够配得上,柳心儿什么时候成了夫人了?以她的德行,她也配称夫人?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神里有些复杂,但别说这个小厮,就是小白和桑婆婆都没有明白他眼里的深意。

汉源没有说话,他把马拴在一侧的柱子上,把马车轻轻地卸下来放在一侧,他退后回来挽住桑婆婆的另一侧,和小白一起扶着桑婆婆走上门前的台阶,对小厮说道,“好,有劳你前面带路。”

小厮好像对汉源有些客气,站在他面前对他弯了弯腰,才毕恭毕敬的说道,“不用这么见外,请这边走。”

对于小厮对自己突然的客气,汉源没有注意到,也许他不知道,刚才这个小厮进去向二夫人通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怀疑向夫人禀报的一清二楚。

“夫人,外面有人来访,您是否要见一见?”

“都是些什么人啊?是点了名要拜访我吗?”

“那倒没有点名一定要见您。”

“那好,让香儿见一见他们吧。”

外人不知道,但是汉源是知道香儿的,那是二娘柳心儿的丫鬟,也是当年把他带到兰花镇去抛弃他的那个恶毒的丫鬟。

要不是她,自己哪能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折磨。几天几夜都没给饭吃,没让喝水,被丢弃在昊河边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全靠自己的意志和那口一定要活下去的气吊着活着,要不是遇到桑婆婆,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死在河边了。

如果真是那样死去,不会有人知道那个聂家长子聂元和去了哪里,见到他的尸首,甚至都没有人认识他,以为他只是个没人要的小乞丐。

那小厮见夫人不想见那一行人,于是,他把自己见到的那个人的情形说给了她。

“什么?!你再说一遍!”,柳心儿听到他说完,从座榻上滑了下去,直挺挺的坐在大厅的地板上,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厮。

那小厮见夫人滑坐了地上,赶紧前来搀扶,却被柳心儿狠狠的推了一下,他立马退后三步,立刻跪在了柳心儿面前。

柳心儿呆呆的坐在地上,喃喃的念叨,“你再说一遍,我在认真的听听。”

那小厮不明就里,于是,又绘声绘色的重新说了一番汉源的容貌,比上一次说的更具体,更详细。

这下柳心儿算是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心里略略有些害怕和惶恐,但她不甘心,她想见他一面,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他。

走进大门,汉源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但是该有的记忆还在,走过这道门,接下来会去到哪里,汉源一清二楚,就算不用那个小厮带路,他也知道怎么走。

那个小厮带着他们一路穿行,走了约摸有大半个时辰。才到了柳心儿的心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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