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毛头小子管到我头上来了,季慕礼,我总归都是你二叔,是你长辈,传出去像什么话!”
季镇国堵在门口,看见保镖已经将针管药剂用密封袋装了起来,他知道抢不回来,只能逞逞嘴上能耐。
季慕礼扫了眼无能狂怒的二叔,“里面要真是你说的高昂营养液,我自会向二叔道歉。”
“哼!等着瞧吧!”
众人散去后,病房内归于安静,顾惜不吭一声端来了水和热毛巾,帮季老爷子擦拭着脸。
老爷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全靠仪器供氧。
顾惜擦着擦着,眼泪不争气地滑过面孔。
她六亲缘浅,自己的亲爸妈待她都没季老爷子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人待她好,顾惜打从心底里,早把他当亲爷爷看待了。
见此,季慕礼眸色微动,手覆上她肩头,轻拍了两下宽慰道:“爷爷一定能转危为安,顺利好起来的,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嗯。”
顾惜带着鼻音点头。
次日一早,她和乔菲菲约好了见面地点,由司机送到了一家咖啡馆门口。
乔菲菲坐在靠窗位置,她穿了一身黑色套装,胸口别着白色的山茶花胸针,大波浪卷也被夹直,垂顺的头发披在肩头。
她心不在焉搅着杯子里的液体,目光东张西望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顾惜,急忙起身,“你来了,走吧,我开车了。”
乔家算是澜城的大家族,祖祖辈辈已经传了十几袋,祖坟墓园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内。
“墓园外人是进不来的,不过我们家分了那么多旁支,暗戳戳较劲,私底下关系算不上好,于是便用了掌纹锁,并且谁来过墓园,是不会有记录的。”
乔菲菲将手贴在门口扫描,片刻后,大门自动打开。
“难怪你说越早来越好,原来是亲眼盯着才放心。”
“顾小姐真聪明。”
不过见了两面,顾惜便看出乔菲菲和笑笑性格差不多,爽朗豁达,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刚进墓园没多久,原本就阴沉的天突然下起大雨来。
乔菲菲去车上取来伞,和她共撑了一把黑伞,站在墓园的必经之路旁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惜略有着急,又拨通了笑笑电话,那边仍显示关机状态。
“今天是小姨的忌日,她不管说什么都会来的。”
“……嗯。”
顾惜深吸口气,雨中带着青草独有的气息,让她彷徨的心情渐渐平息。
一直到中午,阵雨停了,两人饿得不行,去车上取了面包。
回来后,乔菲菲刚啃了一口开心果碎的贝果,眼睛猛然一亮,指着不远处。
“有人!小姨的墓碑前有人!”
俩人几乎是抬腿狂奔,越往近走,看着女人的身形,顾惜却放慢脚步,内心难受起来。
要老爷子中毒真是笑笑做的,她们以后要怎么再做朋友?
穿着绿雨衣的女人甩了两下折叠伞,然后蹲身,把一束洁白的百合放在了墓碑前。
顾惜试探性叫了一声,“笑笑?”
“看来你就是收货的,请问您是不是姓顾?”转过身来的是个陌生女人,她穿着某跑腿平台的绿色制服。
乔菲菲傻了眼,“你怎么进来的?”
“有人点单,给了我两千块小费呢,说得进墓园找人。”跑腿的女人拿出张卡塞到她手里,“用卡刷开的,对了,你们哪位是顾小姐?”
“是我。”顾惜心情复杂,谈不上松口气,盯着跑腿员道:“她不会只让你送一张卡吧?”
“还有个本子,她说如果没人就让我等着,总之一定能等到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见你们。”跑腿员脸上满是捡了便宜的欣喜,确认是顾惜本人后,把本子递过去,“那顾客还让我代为转告,说她没脸没见你,这东西只能算作补偿。”
闻言,顾惜眉头狠狠一皱,“什么叫没脸面见我?”
跑腿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一双清澈的眼里冒着傻气,压低声自认为好心道:“您快查查,别后院着火了,会不会是她干了挖墙脚的事,才没脸见你。”
这话题越扯越离谱,顾惜叹口气,“算了。”
老爷子的安危要紧,乔菲菲翻着看了两眼,喉头发出声短促惊叫。
“没错!是小姨的笔迹,只要把两本合起来就能知道药方了,等我,我现在就回去,最多不过两天,肯定能把特效药交到你手里的!”
“行,辛苦你了。”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顾惜却全然开心不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到墓园外。
白居可探出头来,“季总开完会,顺路来接你了。”
反正她和乔菲菲不同路,这地方又难打到车,于是乖乖上了车。
季慕礼摘下耳机,察觉到她脸色发白。
“怎么了?情况如何?”
“我……”
顾惜犹豫半天,只把跑腿员送来乔母手记,乔菲菲能根据遗物汇总药方,制出特效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说此事十有八九和乔笑笑脱不了干系了。”季慕礼声音很平,可深知他脾性的顾惜清楚,他平淡语气下藏着的汹涌怒火。
霎时,胳膊上浮了层鸡皮疙瘩,顾惜抱住双臂搓了搓,没底气地小声说:“笑笑不是那样的人,她人很好,当年在国外帮了我和圆圆大忙……就算真是她做的,那也一定有苦衷,有隐情,我们等老爷子醒了再做决断,好不好?”
话到最后,隐约含了两分哀求。
顾惜在最苦最难时都没向他低过头,却能为了朋友来恳求季慕礼先别对乔家下手。
季慕礼眼底晦暗,“阿惜,你真要为了既定的事实,跟我作对吗?”
他伸手,抚上她被秀发遮了一半的侧脸,音色蛊惑,“乖些。”
顾惜身子微微颤抖。
白居可有眼色地将车内暖风调高两度。
“乖?季总要真喜欢按照你心意来的人,应该去找顾婉清,给我三天时间,证据没查明白前,不准乱来。”
说完,她下车,“砰”地摔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