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争执,林七月最后获得了胜利,脸上挂着笑和面色铁青的裴江雪被一个戴着花帽子的老奶奶领了回去。
孟景山和桑云心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邓姐和谢向晨、秦家瑞留下来,因为邓姐的腿脚实在不宜挪动,在这儿王婶儿和她女儿都能搭把手,上个厕所啥的也方便些。
剩下的四个人是一起走的,两家离得不远,桑云心和孙凡在一个三岔路与另外两人各分东西,临走前,孟景山告诉桑云心会在午饭后去找她。
等走远了些,孙凡抄着胳膊撞了撞她,八卦的问道:“他找你干嘛?”
桑云心的肋骨被撞得发痒,往旁边让了让,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交代工作上的事吧。”
孙凡明显不太相信,但也没机会多问,因为领着她俩的大姐话实在太密了。短短的一截路,这个四十多岁的余大姐把俩人的生辰八字和婚姻状况都快摸清了。
刚跨进院子,从屋里迎出来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年轻男孩子。他的年纪看上去比张星凯还小,有点瘦,脑袋两边和后脑勺的头发剃得光光的,只留下中间染的一撮红头发。配上身上的紧身牛仔裤和豆豆鞋,整个一副城乡结合部精神小伙的打扮。
看到桑云心和孙凡,红毛笑得两个嘴角快咧到了后脑勺。不等大姐开口,他便抢先向两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叫余洋,在西樵镇做美业,已经入行5年了,欢迎两位美女”
桑云心和孙凡岁对视了一眼,俩人此时的形象跟‘美’这个字沾不了半点边,这余洋要不是在阴阳她俩就是眼瞎。
余洋的视力不详,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客,热情劲儿跟他妈比起来只增不减。桑云心其实还挺感动的,觉得石溪村的民风真是淳朴。
余大姐手脚麻利的烧了一大锅热水,又找来了些换洗衣物,俩人终于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这一收拾干净,于洋看两人的眼神都亮了,拉着她们在屋里滔滔不绝的介绍了一个多小时他的事业,两人才总算明白他口中的美业是什么。
不过这事儿还要从余洋他爸说起。
余大姐的男人余大哥早年在山西的黑煤窑做黑工,在余洋三岁那年,井里的瓦斯发生爆炸,当场就把余大哥那一个班的人送去见了太奶。煤老板欺负余大姐不懂法律,那时候的人命也不值钱,最后赔偿了十万块钱草草了事。
余大姐拿着钱也不知道规划,没多久就霍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两万块前两年给初中就辍学学理发的余洋在西樵镇开了个理发店,客户群体主要以大爷为主,倒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店里招了个会做美甲的小姑娘搭伙分担房租,从此余洋便以做美业自称。
余家母子你一言我一语,从余洋小时候一直扯到隔壁二婶儿家的旺财生了二胎。桑云心二人听得哈欠连天,还要时不时附和两句,简直头疼。吃完饭,孙凡借口太累说要休息,才总算躲了过去。
孙凡走后,桑云心心里一动,聊了几句他们一路的艰苦,便把话题引到了石溪村卫生院,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什么。
“还好在诊所找到了酒精,不然我这腿上的伤口肯定要发炎了。”
余洋听见她说这话,关切道:“没什么问题吧?我家里也有酒精,你要么?”
小伙子虽然人稍微自恋了些,但本性还是很淳朴善良,眼里的担心也有几分真情实意。
桑云心一阵心虚,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石溪村也没个大夫药店什么的,你们留着应急。”说完这话,又故作好奇的问余大姐:“我听村长说,前几年咱村里来过几个年轻医生,您见过他们没有?”
“哟,我跟他们可熟啦。”余大姐把凳子往前移了移,神神秘秘的压着声音道:“里面有个长得可漂亮的女大夫,当初还对我们家小洋有意思呢,哎呀不过我觉得年纪太大了点,就没同意。”
桑云心不可思议的看了余洋一眼,觉得这话有待考证。
余大姐又接着说道:“我们家小洋长得帅,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
桑云心又看了余洋一眼,确定她就是在吹牛。
不是她这人以貌取人,而是余洋实在是和帅气半点不沾边。大饼脸,塌鼻子,还有一双笑起来就只剩一条缝的眯眯眼,唯一可圈可点的就剩一口大白牙,还不太整齐。
不过余洋还是比较谦虚的,听到余大姐这一番夸奖,抹了把头上的红毛,呲着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暧昧,我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对媳妇绝对一心一意,不然也不可能做到现在的事业。”
余大姐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对,像我家小洋这样优秀又能干的,别说石溪村和西樵镇,我敢说在整个c市也找不出几个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妈滤镜吗?桑云心不知道怎么接话,尬笑着附和了两句:“是是,哈哈。那真是有点可惜。”
余大姐听见有人附和,更来劲了,撅着嘴摇摇头,故作神秘道:“也不可惜,那个女的不检点,给人家做小三。”
桑云心:“......”
“别不信,我亲眼看见她和一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偷偷摸摸的在林子里搂搂抱抱”
桑云心对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再这么聊下去,除了炸裂的八卦传闻什么也打探不出来。她赶紧把话题往回拉了拉,问道:“我听说他们里边儿有个叫卢思琪的,长得还挺漂亮,好像还是我们c市人。我一个搞摄影的朋友正打算找模特呢,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她。”
这话说得错漏百出,但桑云心实在有些急迫,顾不得会不会惹人怀疑了。
“哟,刚才说的可不就是她么。”余大姐拍着大腿激动道。
“什么?”
桑云心音都破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完全无法把她口中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卢思琪便是她那失踪的小姨。
两人年纪相差三岁,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在她的认知里,她们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
但是短短半天时间,她就连续颠覆了两次认知,不知道小姨什么时候做了医生就算了,还在外面偷偷搞起了对象。
卢思琪因为不谈恋爱和老妈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难道真是给别人做了小三不敢告诉家里人?
桑云心心里一团乱麻,但还是稳了稳心神,学着余大姐的样子压低声音打听道:“啊?就是她啊?具体说说呗大姐。”
余大姐为找到八卦同盟表现得十分兴奋,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当孟景山敲响余大姐家大门的时候,她还在手舞足蹈的表演,一旁的余洋偶尔眉飞色舞的补充几句。
桑云心感觉打听得也差不多了,找了个有事忙的借口,赶紧跟着孟景山溜了。走之前余大姐已然把桑云心当作了自己人,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嘱咐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出了余家,桑云心赶紧在路上把刚才自己拼凑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孟景山。
据余大姐所说,村里的卫生所几年前被上面要求整改,起因是李大夫给一个八九十岁、又有基础病的大爷输液,把人输嘎嘣了。
出了医疗事故,加上这些年人们接触外界多了,年轻人都知道滥用抗生素的危害,于是卫生室生意渐渐就不怎么好了。本来李大夫打算退休的,没想到两年前来了六个人,说是上面派来帮忙整改卫生室的医生,这诊所就又坚持了一段时间。
这六个人也不每天都在诊所,一天轮着来一两个人帮李大夫收收钱,打包药什么的,偶尔遇上人多的时候也帮忙打针。
当时正是尖峰山修建别墅度假区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余洋也经常回来。这个卢思琪就是他有一次骑摩托车回来在路上摔伤了腿,到卫生所包扎的时候认识的。
卢思琪的出现,一下子就勾住了余洋的少男心,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是非常的温柔。尤其是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夺人心魄,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余洋借口包扎经常出入诊所,一来二去和里面的人也熟悉了不少,他瞅准了卢思琪换班的时间表掐着点来找她,诊所里的另外一个女孩子就经常拿他打趣,问他是不是想追卢大夫。
当时还是个害羞小少年的余洋听到这样的话总是红着脸赌咒发誓说自己就是觉得卢大夫换药手轻才喜欢找她,但内心实际上非常雀跃,巴不得他们再多说几句。这时候他就会偷偷看卢大夫的表情,而卢思琪往往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个反应让余洋认为卢思琪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只是因为害羞说不出口。于是在余大姐发现他经常拿着家里的牛奶零食上卫生所的时候,干脆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想和卢思琪处对象,并且告诉余大姐卢思琪也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