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嘉瑞缓过了这口气儿后,张星凯带着队伍重新开始出发。
邓姐没敢再让人继续背着她,找来一根木棍做拐杖支撑着走,桑云心看着她脚放在地上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疼得鼓了起来,不忍道:“姐,要不你来靠在我肩膀上走吧?”
邓姐咬着牙摇了摇头:“习惯习惯就好了,大家都很累,抓紧时间赶紧上路吧。”
桑云心没有强求,她感觉自己现在和秦嘉瑞之间的距离也就只差栽一个跟斗了。
谢向晨几乎是拽着秦嘉瑞在以龟速往前挪,加上邓姐这个跛子,仨人把本来速度就慢的队伍拖得更慢了。
天完全黑透以后,孟景山让所有人尽量集中在一起,他把邓姐和周旻的手机电筒打开照明。为了节省电量,两部手机只能轮着用,所以光线非常暗。这点光只能起引导方向的作用,所以一旦掉队又没人发现的话会非常危险。
没有月光的山里黑得就像泼了墨一样,桑云走在最后面,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
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各种恐怖片的画面,她搓了搓胳膊,感觉越来越瘆得慌。
突然,左手被一只大手轻轻包裹住,随即手背的皮肤传来一阵温暖。
这很明显是只男人的手,桑云心怔愣了一下又旋即定下心来,谢向晨和秦嘉瑞自顾不暇,此时除了孟景山以外没有其他人会这样细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像是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引力。
就是有点奇怪,孟景山十指修长,手感怎么有点短粗?跟视觉效果差这么大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正准备转头说句谢谢,就听见孟景山的略带喜悦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
“前面有灯光,我们应该快到了。”
桑云心头皮快炸开了,他一直都在最前面支着手电筒,那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不会遇到鬼了吧!
本来就脑补了一路,现在浑身的血液快要凝固了,各种妖魔鬼怪的脸在她脑子里飘,瞬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发不出声音来。
在她惊恐到了极点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沙哑声线:“姐姐你的手好冷。”说完这句话以后,还刻意的在耳边用气声笑了一下。
桑云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恐惧感顿时像退潮般散去,随之而来的是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原来是周旻这个行走的泰迪,这感觉还不如撞鬼呢。
她用力地甩开抓着自己的手,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走路就好好走,动什么手?”
听到动静,前面的人全都停下来好奇地盯着俩人看,孟景山拿着手电往回后照了照,问道:“什么情况?”
周旻咧着嘴呵呵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云心姐姐有点害怕拉了一把,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哎呀,好心没好报。”
居然还倒打一耙,桑云心没见过这种行事风格的男人,一时有些无语住了。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呢,确实只是拉了一把,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说过分的话,计较起来大家还会觉得小题大做。
孟景山也没多问,走过来把手电塞周旻手里:“快到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到前面带路吧。”
等周旻不情愿的接过手机嘀嘀咕咕走了,他才抬手轻轻拍了拍桑云心的肩膀,温声道:“走吧。”过了几分钟,又低声补了一句:“会有机会收拾他的。”
桑云心并没被安慰到,她内心在疯狂的咆哮,除了被周旻吃了豆腐的恶心感外,更多的是自作多情的尴尬。
如果现在有灯光,一定能看到她红的像要滴血的脸颊。
不过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二十分钟后,队伍终于进了石溪村。
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村子里的村民已经早早休息,除了一两户人家的院子还亮着灯,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几人循着一处微弱的灯火找到了一间民房。
单层的砖石结构房子,不太大,院里点着着一盏瓦数很低的白炽灯。
院墙后面的一只大黄狗被他们的突然造访惊扰,在几人还未开口之前率先冲着他们吼叫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
一行人毫无心理防备,被狗吓得连连后退,嗷嗷叫得比狗还大声。
过了几分钟,主屋里亮了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弯刀,身披棉袄打开门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一脸煞气的冲外面喊道:“是哪个眼睛长在屁眼里的杂种?敢来我家偷东西,看我不砍死你。”
“大叔大叔,我们不是偷东西的,我们是路过来借宿的,您先冷静冷静。”
桑云心看到那大叔挥舞着弯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脖子抹了,赶紧出声解释道。
听到是女孩子的声音,大叔放松戒备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等到了跟前看清门口站着的一群人后,先是一愣,随即瞳孔地震,‘当啷’一下把弯刀扔在地上,转头就撒丫子往屋里跑。
“啊~~鬼啊~啊~~有鬼啊~~~”
大叔一边跑一边扯着喉咙惨叫,拖鞋掉了一只也没回头捡。
门口的一堆人傻眼了,彼此打量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大叔说的鬼是他们自己,孟景山只得让其他人等在原地,自己再次进院子里尝试和那个大叔再沟通沟通。
大黄狗看到有人进来,跳着两只前脚冲进自己地盘的入侵者叫的更大声了,拴狗的铁链子挣得稀里哗啦的响。
还怪有节奏感。
孟景山上前敲了敲门,隔着门板轻言细语地解释了好一会儿,大叔才将信将疑的把门从里边打开一条缝。他把这几天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又承诺会给大叔加倍的房钱,绝不会占便宜,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
半个小时后,一群泥人终于在大黄狗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坐在了大叔家的灶屋里,还烤上了火。
他们一整天没喝水,嗓子都快冒烟,此时捧着大叔给烧的热水,感动得快哭了。
大叔姓赵,家里还有两个儿子,都在城里打工,逢年过节才回来。老伴儿前几年得了病去世了,现在家里就赵大叔一人加院子里的大黄狗小黑。
赵大叔一边往柴火灶里添柴生火,一边说着家里的事儿,见周旻把手机拿出来看,好心的提醒道:“咱们这儿天气不好的时候手机没信号的,你们要打电话可以去我屋里用座机。”
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孟景山不打算客气,让赵大叔立刻带他去卧室。
房间里面有一张老式的红漆木床和一张旧沙发,在靠墙的陈旧书案上有一台看不出颜色的座机,不知道已经被使用了多少个年头,都包浆了。
孟景山先尝试着给杨凯打了个电话,很幸运,响了不到三声就被接了起来,听到耳边传来杨凯略带疲惫的熟悉声音,孟景山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以后,杨凯在电话那头感慨道:“谢天谢地,还活着就好。”
他告诉孟景山,地震发生后信号中断了几个小时,等能打通电话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他们这些人了。
当时文老板第一时间就打了救援电话,但是因为地震导致了山体大面积的坍塌,救援队伍清理路面至少要三天时间,等赶到尖峰山起码也要一周。
文秋雨分析了沿途的路况,认为张星凯很有可能会带着他们沿着石溪村方向往回走,所以这两天杨凯一边联系救援队伍,一边在红叶山庄等着孟景山的电话。
但本来预计三天就清理出来的道路因为连日的暴雨导致拖慢了进度,加上今天早上的余震,山体又垮塌了不少,杨凯心里也逐渐慌了,害怕他们等不到救援,万幸现在终于脱险了。
“救援队什么时候能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你们可能还要再坚持几天。”
杨凯建议孟景山几人先暂时留在石溪村恢复体力,等文秋雨联系上当地人想办法清理出路面,再派车来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