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以月也有了夫郎,她要是不横插一脚,裴玉瑾和戚筠就是甜甜蜜蜜的一对儿。
可这人偏偏讨厌的很。
戚筠奉旨出征,裴玉瑾在京城等着她回来,不久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他想去边关找戚筠,安排好了一切,本是万无一失。
谁料赵以月突然来截,杀了他身边的护卫,将他带回京,关在别院中。
裴玉瑾不肯说出孩子的母亲是谁,赵以月就以孩子和裴长安相逼,要他留在她身边,做她的侧君。
她还说,她会留下这个孩子。
为了孩子和裴长安,裴玉瑾只能答应下来,留在别院里,直到孩子出生后,进东宫做赵以月的侧夫。
他无数次想跑,都以失败告终。
第二年的春日,他生下一个女婴,这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东宫那位主君的耳朵里。
对方以为孩子是赵以月的,怒不可遏,设计将赵以月引出京,对孩子下了毒。
孩子一直吐血,很快没了呼吸,裴玉瑾发了疯,抱着她第一次离开了别院,跑回京城。
他去找戚筠,却看见太尉府挂满了红绸,锣鼓喧天。
他躲在人群后,亲眼看到戚筠牵了一个男子进府,在街角站了一夜,天亮时,浑浑噩噩地离开了京城。
他抱住一具小小的尸体走了很久,赵以月终于回京,找到他,把他带了回去。
东宫那位主君病死了。
行尸走肉般的裴玉瑾,为了裴长安,入宫做了赵以月的第二任主君。
一年后,戚筠死在了战场。
消息是赵以月告诉裴玉瑾的,他以为他的心死了,可他还是哭了。
裴玉瑾为了另一个女人哭,赵以月没有生气,她一直陪着他,安慰他。
半年后,裴玉瑾怀了孕。
那个孩子只存在了两个月,就被裴玉瑾亲手抹杀。
赵以月酒量差,喝多了爱说胡话,她从前就吃过这亏,却没长记性。
得知裴玉瑾怀孕的那一晚,她又喝多了,说出了多年前的真相。
原来裴玉瑾的那个女儿,是赵以月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的前一任主君的。
那个男人以为那孩子是赵以月的,想杀她,故意引赵以月离京——这些事,赵以月一开始就知道。
还有孩子的母亲,赵以月不知何时也知道了,就是戚筠。
痛失女儿的裴玉瑾顺利离开别院,来到京城,来到太尉府,看到戚筠与一个男子成亲,也都是赵以月一手安排。
——戚筠并没有成亲,她那日只是替自己腿脚不好的亲妹妹接的亲。
戚筠有个妹妹,裴玉瑾不知道。
赵以月算计那么多,就是要裴玉瑾干干净净,一心一意地爱她,陪着她。
可她发现哪怕没了孩子,哪怕戚筠成了亲,裴玉瑾的心也还是不干净。
所以她又杀了戚筠。
戚筠一死,她就将消息告诉裴玉瑾,看他痛苦,看他流泪,她好畅快。
她爱裴玉瑾,又恨裴玉瑾。
她爱前世那个被她伤害了一次又一次,为她付出所有的裴玉瑾。
她恨这一世这个,离开她,心里装了戚筠的裴玉瑾。
裴玉瑾知道所有的真相后,想杀了赵以月,但失败了,于是杀了腹中未成形的孩子。
他想自尽,可他的亲妹妹裴长安,也是他的软肋。
裴玉瑾先是太女的主君,后来又成了皇帝的君后,哪怕他没有子嗣,皇帝赵以月都很宠他,爱他。
他好像是天下最幸运的男子。
裴长安渐渐长大,懂事,她聪明伶俐,十六岁就立下赫赫战功,终于有一天,她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哥哥裴玉瑾。
裴长安已经不是孩子,她一见裴玉瑾就知道,她的兄长经受了无数折磨。
她发誓要带裴玉瑾离开,为此谋划了三年,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赵以月多活了一辈子,是算计人心的高手,裴长安不是她的对手。
裴长安死在赵以月的剑下,她的血溅了裴玉瑾一身。
她断气时还在自责,愧疚,望着裴玉瑾说,对不起哥哥,我救不了你。
裴玉瑾浑浑噩噩活了七八年,亲眼看着妹妹死去,彻底疯了。
便是疯了,赵以月也不放过他。
她要他把爱她的裴玉瑾还回来。
赵以月找来巫师,炼了无数药丸,逼着裴玉瑾吃下去,让他痛不欲生。
吃的药多了,不知道哪种药起了作用,裴玉瑾一日醒来,忘记了所有。
赵以月喜不自胜,哄着他爱她,对她好,围着她转圈圈。
这一年裴玉瑾已经不年轻了,他只有三十岁,头发却都白了,像五十岁。
可他言行举止,像十三岁。
这一年,他又一次怀上孩子,赵以月高兴得免了天下百姓三年的赋税,还带他出宫,去逛集市,看烟火。
集市上人太多,裴玉瑾和赵以月走散了。
他不认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听到有人说‘戚筠’,又看到了太尉府。
转过头,有个孩子在吃糖人。
他看愣了。
许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少年时,似乎有一个女子,喂他吃过糖人。
记忆回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跌跌撞撞跑回了已经败落的永宁侯府,在一棵桃花树下,挖出了一块福牌。
福牌一面写着:
‘好无聊,打算去做官。’
另一面写着:
‘今天做将军,明天当太尉。’
裴玉瑾全都想起来了。
他这辈子的眼泪早就流光了,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握着那枚福牌离开,走了很远,路上吃了一枚落胎药。
赵以月找到他时,他站在城墙上。
他回头看着她,对她笑了笑。
赵以月愣在原地。
裴玉瑾很多年不会笑了。
“赵以月,”裴玉瑾望着她,“戚筠那年离京时,让我等着她,她走了好多年了,我再不去,就找不到她了。”
赵以月脸色骤变,看到裴玉瑾站的地方都是血。
“我求你,放过我们。”
在赵以月的怒喊声中,裴玉瑾从城楼跳了下去,身体砸到地上,在他彻底死去的瞬间,天空绽放了无数的焰火。
裴玉瑾死了。
他求赵以月放过他。
可赵以月从来听不懂人话。
她将裴玉瑾的尸体带回去,封存在冰棺里,直到她百年后一起带入皇陵。
………
“玉瑾!”
戚筠猛地坐起身。
裴玉瑾在她身旁熟睡着,戚筠看到他完好无损,好一会儿才擦去脸上的冷汗,弯腰将他捞到怀里,紧紧抱住。
888看到这一幕,悄悄飞到营帐外。
赵以月之所以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是因为她登基后,将国家治理得很好,可称是一代明君。
可888不喜欢她。
她太偏执,她不该这么偏执。
昨夜888将那些记忆,送进戚筠梦中的同时,也送进了赵以月的梦中。
888希望赵以月能放手。
但她要是不放手,888很期待看到,拥有那些记忆后的戚筠,将她从权力巅峰拖下来,踩到泥地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