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羽手中还有一个并不光明,但却非常高明的针对徭役政策。
奴隶贩卖。
至于这奴隶从哪里来,当然是海外,不会来自大明就对了。
陈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添茶之前,朱棣眼疾手快拿起茶壶给陈羽满上。
“陈兄弟,你给我说了这样好的办法,怎么说我也要敬你一杯酒。可是待会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忙,喝酒不合适,我就给你倒一杯茶,以表谢意。”
陈羽有些诧异的看了老朱一眼,说道:
“行啊老朱,看来你还懂一点事。”
“可是这些都只是好的计策罢了,想要运用实践当中,不能说有一定的困难,只能说是相当的困难。”
“老朱,我可告诉你,这可没有上一次你家老大加入朝廷发布赈灾那么简单,这一次是士绅阶级与皇权的对抗。”
“如果你加入进来,直接相当于跟整个士绅阶级为敌,到时候哪怕胜利,恐怕也不会善终!”
“还是那句话,咱们之间的闲谈就是无聊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吹吹牛而已,听个乐就行。”
朱棣闻言,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兄弟,这可是掉脑袋的活,我心中自有分寸,你放心就行。”
…
夏原吉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前来,可是看着朱棣与陈羽之间的交流,还是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在他的心中,
自己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仅次于陛下与道衍。
大致可以做到有什么说什么,而不会遭到降罪。
可在陈羽这,所有杀头的罪名,全部不适用。
太……偏心了!
……
朱棣脑海中,已经将执行这个计策的人选,再次做了改变。
计策虽好,可是执行的人确实今后在朝廷将举步维艰,毕竟文官集团背后与士绅阶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举动相当于开罪了几乎全部的文官集团。
在大明内部安稳的前提下,朝堂上文官集团可是主力军。
开罪了他们,今后注定不会太好过。
看来人选方面,自己回去还是应该好好斟酌一下。
倒完了茶的朱棣重新将椅子摆好,坐下后默默的将陈羽方才所说的内容在心中又复述了一遍,防止忘记。
片刻过后,朱棣感觉今日在陈羽这小酒馆谈论士绅阶级的问题已经解决。
于是又与陈羽闲聊几句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陈兄弟,那咱们今天就说到这,目前还早,看来午饭是没有时间吃了,有些可惜,等改天有时间,我再来光顾你这。”
说完,
朱棣这一次并没有等夏原吉掏钱,而是直接从袖口中摸出了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陈羽点了点头,将朱棣与夏原吉送到门口,目送这二人没入街角,身影消失之后,这才悠哉悠哉的拿起抹布,开始收拾小酒馆里面的桌椅。
…………
而朱棣在离开小酒馆来到街角与锦衣卫碰头之后,当即命令纪纲快速拿来纸笔记录东西。
税收改革一事,事关重大。
做成了,就意味着自此以后士绅阶级很难从舆论上压迫皇权。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朱棣直接在街角处将在小酒馆中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口述出来。
让纪纲记录。
这三板斧成功实施,那么这一次他过来想要化解民间舆论的问题,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点。
在将脑海中记得的内容叙述出来之后,纪纲也在一旁奋笔疾书的写着。
越写,纪纲越是感觉呼吸急促,甚至背后冷汗直冒。
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些都是那小酒馆里面的掌柜想出来的计策。
人家士绅阶级只是散布了关于永乐帝的谣言,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
皇帝让步忍忍之后也就过去了。
可是永乐帝向陈掌柜寻求帮助之后,直接一套组合拳,连本带利的打了回去。
太狠了!
将自己脑子里面的内容复述完之后,朱棣长长的如释重负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随后,将纪纲记录的纸拿在手中,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朱棣很是满意。
这就是刺向士绅阶级的利刃。
也是大明彻底摆脱三百年王朝周期的国运。
朱棣看完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夏原吉问道:
“夏原吉,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没有。”
夏原吉拱着手说道:
“陛下方才所说,也是臣心中所想。”
朱棣听后将手中的纸小心翼翼的折好,随后放入了袖口之中。
紧接着走上了马车。
在朱棣的要求下,夏原吉也一同坐了上来。
夏原吉坐在马车上,犹豫半天,对着朱棣说道:
“事关重大,不知陛下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去执行?”
朱棣听着夏原吉这样直白的说,也是直接了当的拒绝道:
“不用了,朕心中有一个比你更加适合的人选。你就老老实实给朕打理好户部即可。”
更合适的人?
夏原吉一怔。
得罪人的活,他没少干。
只是这一次更加严重罢了。
所以夏原吉也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主动请缨,可没想到朱棣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
朱棣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问道:
“我听说你在锦衣卫牢狱经常看白居易的诗。”
见朱棣有意不想在士绅问题上多聊,夏原吉也是识趣的应到:
“回禀陛下,臣这一辈子总想着风流倜傥一回,可惜生的丑,只能看看古人的诗,遐想一番。”
朱棣打趣道:“就你?在牢狱那样鬼哭狼嚎的环境下,一住就是十几天,受的了吗?”
夏原吉愣住了,他被抄家下于牢狱。
后来之所以一直待在里面,是为了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完善削藩政策,配合朱棣在国宴上的削藩任务。
这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他愿意去做。
无悔。
可是从进入牢狱到国宴结束,朱棣并没有问及自己的牢狱情况,甚至对自己提出的削藩政策只是实行,具体的奖励措施,也仅仅只是口头赞扬。
如今朱棣在这种环境下关心起来,这一点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夏原吉沉吟片刻之后,认真说道: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觐见遭此牢狱,心中确实有些难过,心生悲悯,泪流满面。”
“第二天就好了,我想通了,我哭人,谁哭我呢?有情众生,也不外乎遇海漂泊,哭亦是无用。”
“后面几天也就释然了。”
朱棣听后,双手环于胸前,打趣道:
“你倒是看的开,只是心中真的不因为这件事记恨我?”
“里面其实对你来说,真的不能说差,也不想想你在外面是什么伙食,在里面又是什么伙食。”
夏原吉听后,正色道:
“陛下,里面的伙食确实好,将臣的嘴都养刁了,如今再回到家中吃饭,总感觉清淡无味,看来要好长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朱棣听着夏原吉话语中的委屈,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你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过那样的日子,让朝中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亏待你。”
夏原吉微微颔首,工资低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朱棣说道:
“上一次你提出削藩政策,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奖赏,那是因为担心藩王记恨于你,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待会走的时候,我让纪纲拿出五百两给你改善生活。”
“啊~?”夏原吉一愣。
朱棣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怎么,嫌少?”
“还是说想要再回到牢狱中去养你的浩然之气!”
夏原吉感觉鼻子酸酸的,受限于马车上的空间,他只能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臣多谢陛下厚爱。”
夏原吉继续说道:“陛下,臣精通赋税,陈掌柜所说的针对士绅阶级的三板斧,就由臣去完成吧。”
朱棣看着夏原吉这副样子,很是欣慰,但还是严辞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