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的话,平娘在嫁给现在这个丈夫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她为前夫守寡十年,养育女儿长大,可她的女儿患有心疾,需得精心养着,她娘家人觉得她的女儿是个拖油瓶,便隐瞒了她育有一女的事情,将她再嫁给了一个屠夫。”
“这个屠夫对平娘很不好,时常打她,平娘的大儿子八岁,却跟着父亲一起对平娘动手,生下小儿子以后,她便来到京城做产婆,一来想为女儿寻医治心疾,二来也想逃离那个家,后来便被皇后娘娘挑入宫中做稳婆。”
平娘冷笑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她杀了我的女儿,灭口,我女儿是无辜的,她为何不杀了我……”
即使女儿有心疾,或许活不过十岁,但即将要跨过十岁这一槛之时,她竟然被人谋杀了……
平娘痛心疾首,这也就是她为何会临时改口的原因,而且,她更加会配合抓出幕后之人。
因为,她想为她女儿报仇!
“与你接触之人是谁?可在殿内?”
平娘环视了四周一圈,她的眼神逐渐变冷,然后茫然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那个人……是个女子,穿着普通的宫装,与民妇见过几次,但她始终都戴着面纱,民妇看不见她的真容,她还给了民妇半张治疗心疾的方子,答允民妇事成之后,会再给民妇另外半张。”
可现在,人已经死了,她用不着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写了一半的方子,由李伟拿着,呈到顾淮序面前。
顾淮序皱着眉看了方子一眼,只是一张普通的方子,谁也不知道是出自谁手。
听到这里,众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各个脸上的神色都异常精彩。
淑媛夫人最是胆小,听闻这种事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骇人听闻……怎么会……”
嘉妃冷笑一声:“竟敢在宫中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林珍漓一直默不作声地缩在一边,仿佛是个透明人一般。
嫔妃们七嘴八舌的,吵得顾淮序头疼:“闭嘴。”
皇后看向平娘,胸口微微起伏,眼神中有懊恼又有怒气。
“你可记得那个宫女有什么特征?”
平娘愣了一下,她的眼神空洞,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翠红的身子一僵,她半弓着身子,头埋的很低。
“那个宫女……比民妇高上半个头,民妇记得……她的手腕处有一块淡粉的云朵般的胎记,在手腕下三寸处。”
贵妃的目光如炬,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她睨了翠红一眼。
“宫中宫女成千上万,这该如何查起。”
淑媛夫人捂着胸口,似乎是害怕极了,声音也有几分颤抖。
嘉妃冷眉一挑,拍了拍手,悠然道:“这不是正好了,嫔妃们都在这,也没人敢去通风报信,先等着把凤仪宫中的一众嫔妃宫女都查一遍,再就是各宫一个个的查过去。”
现在所有嫔妃都在此处,把殿内的嫔妃宫女都查过去,若无果,再到各宫查证去。
皇后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她微微点头,看向顾淮序。
顾淮序轻拍椅子把手:“准。”
说完,皇后给锦绣使了个眼色,锦绣便带着人,将各位嫔妃身边的宫女一一查验手腕处。
自下而上,当锦绣站在翠红跟前之时,翠红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腕。
锦绣的眉头紧皱,重复了一遍:“翠红姑娘,请你伸出手来。”
翠红的眼神紧张,余光不停地瞄向贵妃,锦绣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翠红?”
翠红终究是在她的催促之下,磨磨蹭蹭的把手伸了出来,锦绣刚想去撸她的袖子,但她的手一缩。
锦绣感到不对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拉。
翠红的手腕处,一个大拇指般大的粉色胎记,如同云朵一般横在手腕中间。
平娘看见了以后,眼神中骤然迸发出雪亮的恨意,她扑通一声扑到锦绣跟前,她恶狠狠地瞪着翠红:“是你!!!”
“就是你!你为何要害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平娘看着翠红熟悉的眉眼,悔不当初,如果当时没有被猪油蒙了心,她的女儿也不会死……
“你胡说,你胡说什么!”
翠红吓得整个人都失了神,她慌忙跪下磕头:“不是,不是奴婢,奴婢没见过平娘……”
嘉妃“哦?”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你没见过她,她怎么知道你手腕上有胎记,你在贵妃身边是最得力的大宫女,平时也不做粗话,谁能知道你手腕上有这样一个胎记呢。”
翠红吓得面色苍白,她颤抖着身子,不停地摇头:“奴婢……奴婢……”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向来的张扬得意不复存在,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紧张害怕之意。
“你好大的胆子啊翠红,竟敢背着本宫做出这样的事!”
贵妃的声音听去颤抖,莫名的让人感到她有一股心虚之意。
翠红听贵妃如此说,仿佛被一盆水浇在头顶一般,当头一棒,她愣在原地。
片刻后,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头不停的往地上磕:“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自作主张,贵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林珍漓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主仆二人,轻飘飘道:“没看出来翠红还挺有本事的,能够花重金收买平娘,能够查到平娘被藏起来的女儿,还有胆子……谋害龙嗣。”
顾淮序额头上青筋凸起,他眼中含着可以摧毁风雨的戾气怒意,瞥了一眼贵妃,后者的心几乎都要骤停了,她立刻俯身下跪:“臣妾没有,臣妾都不知情啊!”
说完,她狠狠地剜了翠红一眼,脸上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意味:“你作为本宫的陪嫁丫鬟,从许府跟着本宫这么多年了,你……你怎能违背本宫的心意,对二皇子下手!若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你要本宫该如何……”
说着,贵妃捂脸擦泪,情深意切,丝毫没有一点平日的嚣张气焰。
皇后肃着一张脸,但为了顾及皇家颜面,还是忍着一口气打着圆场:“事情真相如何,待本宫与皇上查明后再说,你们先退下。”
顾淮序微一沉吟,抬了抬手:“她既不要面子了,还给她留面子做什么,朕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在宫中兴风作浪者,朕绝不会轻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