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呀!
金珠都被翠花婶的脑回路惊呆了。
这是怎么联想到砒霜上头去的呢?
“翠花婶,你可别往你脸上贴金了,为了弄死你们母子俩,我还得花钱买猪肘子和砒霜,也不看看你们俩配我花这个钱么?”
金珠将用油纸包好的猪肘子摔进翠花婶的怀中。
“我买猪肘子,又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二柱吃的,昨儿个二柱不是被大脚嫂子的魂儿上身了么?我家远桥说了,得吃点好的,补一补精气神,要不然,大脚嫂子还会上二柱的身,到时候二柱指不定能干出点啥荒唐事呢。”
金珠打量了一眼土地庙里画了一半的壁画。
“远桥哥急着把土地庙的活儿干完,好出去挣大钱,万一二柱把土地庙给点了,回头修补起来,又得耽搁事,还不如我们自己掏点钱,给二柱买点吃的,叫他别捣乱,也算是省了我们的事。”
翠花婶抱着猪肘子,半信半疑:“真的?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金珠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肘子,你爱吃不吃,你要是不想吃,就拿去喂村里的狗吧。”
反正她答应傻二柱的事情已经做到,可以无愧于心了。
匆匆忙忙赶回家,家里一大一小正盯着炼猪油炼出来的油渣直舔嘴唇。
金珠忍不住笑话他俩。
“别盯着这点猪油渣了,今儿个有比猪油渣还好吃的东西呢,这点猪油渣留着明日咱们包包子吃。”
小玉珠拼命咽口水:“大姐,咱们明天还可以吃包子呀?”
“怎么不可以?家里有面有油,什么不能吃?明儿个中午咱们先包一顿猪油渣包子,后天咱们去镇子上赶大集,大后天用猪油渣擀面条,把这些猪油渣都吃了。”
小玉珠瞅了一眼盆里的猪油渣,有些犹豫:“大姐,这么多猪油渣,两顿全吃完吗?要是娘在的话,肯定会骂人的。”
“她是她,我是我,居家过日子不能坑嘴,得吃好的,多吃些好东西,咱们一家三口才会身强体健不生病,要是啥也舍不得吃,回头生病了,人遭罪,钱还花得更多。”
金珠凶了小玉珠一顿,小玉珠就不敢说话了。
金珠就很心疼:“好了好了,小妹乖,帮大姐洗菜,咱们做好吃的。”
小玉珠洗菜,范远桥就负责烧灶。
金珠挽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猪肺、猪耳朵这些都是卤好的,切一切就能当两盘凉菜。
金珠切好凉菜,先做了一盘大葱炒鸡蛋,又做了豇豆炖五花肉,剩下的鱼和豆腐,就做了豆腐焖鱼,还在锅边上贴了玉米面饼子。
等饭菜做好了,金珠便把每样菜都拨出了一半,让范远桥和小玉珠给前头牛大伯家送去。
两个人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半只荷叶鸡,说是牛家大孙子今儿个从城里回来捎的,正好给家里添菜。
自从来到大田村,这还是金珠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以前为了减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天到晚弄点绿叶菜子糊弄。
现在总算是知道肉的好处了。
一顿饭四五个菜,除了凉菜还剩下点,其余的连同玉米面贴饼子一道,全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一家三口撑得直打饱嗝儿。
扶着肚子坐了一会儿,金珠就把一大一小赶起来,一个催着去刷锅烧洗澡水,一个催着去洗碗。
“你们俩在家等着我,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远桥哥,你烧好洗澡水,再把水缸挑满,趁着日头还没落山,就赶紧把你欠那两家的画画好,莫要偷懒,小妹,你收拾好了碗筷,就搬着板凳坐在你姐夫旁边,先跟着你姐夫认颜料,回头我要考你。”
家里这两个,一个懒,一个小,都要人操心。
金珠每次嘱咐一点事,都得掰开揉碎讲清楚,不然,她怕这两个人听不明白。
日头已经在西边的山尖尖上挂着了。
金珠一路哼着小曲往山上去,快到自家的地了,就赶紧躲在地边的沟里,猫着腰往前走。
还没走到,就听见沈宝珠在吵吵。
她忙露出个头,瞅见羊倌儿已经把草装上车,正在跟沈宝珠掰扯。
“这地不是范家的吗?你是谁?我拉范家的草,为啥要你点头同意才行?”
“这草是我拔的!你不给钱,凭啥要拉走?”
羊倌儿冷笑了两声,竟一把将沈宝珠推倒。
“哪来的臭丫头,满嘴喷粪!谁说我没给钱?我昨儿个就提前把钱给了范家娘子,怎的就是没给钱了?”
金珠蹙蹙眉。
羊倌儿好像有点凶啊,对待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用不着这样吧。
“你胡说!”沈宝珠爬起来,照着羊倌儿就啐了一口,“我咋不知道你把钱给她了?再说了,这是我拔的草,凭啥把钱给她?”
“去去去,滚一边去,别耽搁老子的事儿!”
羊倌儿扬起了鞭子,照着沈宝珠就抽。
沈宝珠忙惊叫着躲开。
“你把钱给我!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不让你走了!”
她胆子很大,竟抓起一把泥,就朝羊倌儿脸上摔。
“你不给我钱,我就上你家要!就说你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这可激怒了羊倌儿。
他抹了一把脸,大骂了几句,扬起鞭子便打沈宝珠。
沈宝珠扭头就跑。
奈何她一个小丫头根本跑不过羊倌儿,几步就被羊倌儿追上。
“臭丫头,今儿个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老子是谁!”
羊倌儿抓起沈宝珠,猛地丢到草垛子上,站起来便解腰间的汗巾子。
金珠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这羊倌儿难道要对沈宝珠……
她再怎么讨厌沈宝珠,也不能眼看着沈宝珠被欺负。
瞅瞅天快黑了,要是她贸然冲出去跟羊倌儿干架,肯定要被揍趴下。
思来想去,沈宝珠只得先从地沟里猫着腰跑出去,再装作才来自家地的样子,站在地头大喊了一声:“哟,大伯,你已经来啦!”
羊倌儿的裤子都褪到腿弯了,闻言一个哆嗦,忙提起了裤子,讪讪地笑了两声:“啊,是啊,我都装了一车了。”
“大姐!”沈宝珠从草堆里钻出来,一头扎进金珠的怀中,“他……”
“小丫头,”羊倌儿咳嗽了一声,“你刚刚说要多少钱来着?五十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