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不躲不闪,任凭刘氏掐她的脖子。
“奶,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敢打我,我现在就大叫,让村里人都知道,你根本没有被大脚嫂子的魂儿上身,你就是装的,你看我爷不打死你。”
刘氏心虚,眼神就开始躲闪。
“奶,你现在放手,我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刘氏被一句话激起了怒气,死掐着金珠的脖子就不放。
“你说的好听,你当然可以当做啥都没发生过,挨打的又不是你!”
既然如此,金珠索性就放开嗓子大喊。
“救命呀!我奶被鬼上身,要掐死我呀!”
她一边喊,一边抓着刘氏的头发猛打。
“我打死你这个恶鬼!快从我奶身上滚下去!”
换做平常,金珠绝对打不过刘氏。
但谁让刘氏现在是个病秧子呢。
金珠一推,就把刘氏推倒,她趁机又补了两脚。
虽然没奖励,但是打一打这个恶婆子,也能出口气。
原身的记忆里,在何香草没生下沈耀祖之前,刘氏这个老婆子趁着沈秀才在外头读书,一天到晚磋磨何香草娘儿三个。
原身跟妹妹沈银珠吃不饱饭,还要成天干活儿,干活儿也就罢了,刘氏一不顺心,就拿她们姊妹俩出气。
为了这件事,何香草没少跟刘氏闹。
刘氏仗着自己是婆婆,常常以身份压人,叫何香草吃了不少哑巴亏。
若不是何香草的娘家给她撑腰,沈秀才也是个争气的,何香草就会成为下一个张大脚。
生下沈耀祖之后,何香草的腰杆儿才算是挺直了。
但刘氏还是看何香草不顺眼。
怕何家人找上门来,刘氏不敢再欺负何香草,转而欺负两个孙女。
那会儿何香草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顾不得两个女儿,原身这个当大姐的,少不得要护住妹妹,因此挨的打最多。
今日,金珠就当是为原身报仇了。
因大家伙都认定刘氏被鬼上身,所以见金珠打刘氏,都没说啥。
甚至沈老虎还趁着这个机会,冲过来,闷头打了刘氏好几拳头。
“张大脚!你放火烧了我家的两间房,这口气,你总该消了吧!赶紧从我家老婆子身上滚下去!”
打得刘氏连连求饶:“老头子,是我呀!张大脚走了!她走啦!”
躲在人群后头的金珠都快笑死了。
这一对老夫老妻,都是演戏高手啊。
翠花婶更绝,听沈老虎提起那两间房的事情,连忙大声嚷嚷:“沈老虎,这可是你亲口说的,烧你家两间房子的,是张大脚,你以后想要算账,可别找我家二柱,要找,就去找张大脚!”
“放你娘的屁!”
沈老虎放过刘氏,回头就去找翠花婶掰扯。
村里人自然又开始看热闹兼劝架。
金珠看够了热闹,慢悠悠地回家,把脏衣裳抱出来,优哉游哉地洗完了衣裳,这帮人还在掰扯呢。
真是不嫌累。
刚洗好衣裳,转身要回家,金珠就瞅见沈宝珠慌慌张张跑过来,累得满身都是汗。
凑近了一瞧,发现沈宝珠手指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她心里就明白了。
“牛大娘,”金珠特地跟牛大娘打了一声招呼,“我看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啊,赶紧回去吧,闹腾了一晚上,我可支撑不住了,明儿个还准备下晌去山上拔草呢,罢了罢了,等后天早上再去吧。”
余光一瞥,瞧见沈宝珠松了一口气,金珠就越发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沈宝珠方才肯定是去山上拔草了。
这小丫头胆子还挺大,为了一百文钱,黑灯瞎火的,敢一个人上山去拔草。
金珠实在是佩服得很。
这一晚上可真的把她折腾坏了,哪怕后头依然在吵闹,金珠还是睡得很香。
直到小玉珠把她推醒:“大姐,姐夫回来啦!”
金珠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一眼看见范远桥正站在窗外嘿嘿地笑。
他身上穿了一件很旧的衫子,裤子和鞋子还是原来那一套,打眼一瞧,觉得他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娘子,我刚刚去水渠里洗了个澡,身上没味儿了。”
他把先前换下来的旧长袍搭在胳膊上。
“这件旧衫花了十文钱,虽然旧,但是没有破的地方,这十文钱也算是值得,哦对了,赁车花了五十文钱。”
金珠眉头一蹙:“怎么这么贵?”
若是坐田丰登的大车,一来一回,三个人也就十五文。
“我赁了一辆有车厢的,就在咱家门口,一会儿就送咱们去城里,回来咱们还得再另赁一辆车。”
听说是有车厢的,金珠就点点头。
“你把旧长袍搁在家里,回头我洗洗,再补一补,留着给你干活儿的时候穿,趁着没人,先把这三盆乌鳢搬到车上去,小妹,你擦把脸,赶紧去车上待着,不许下来,也不许出声,听见没?”
小玉珠乖巧地点点头,忙跟在范远桥身后去了大车上。
金珠把值钱的东西都锁在里屋,收好钥匙,最后一个上了大车。
一进去,小玉珠就往她嘴边塞包子。
“大姐,这是姐夫买的,是白面肉包子,可好吃了。”
城里的白面肉包子,比王家庄集市上的大,肉也多,可是相应的也贵许多。
金珠没舍得吃,把车帘子掀开一条小缝,问坐在外头的范远桥。
“这包子多少钱一个,你买了几个,你吃了吗?”
范远桥嘿嘿笑:“不贵不贵,才五文钱一个。”
金珠撇了撇嘴巴,范远桥这是糊弄鬼呢。
“小娘子,你家相公很知道疼人,”赶车的小哥笑道,“这肉包子八文钱一个,他买了仨,专门留给你们吃,他自己买了两个麸面的素馅包子,两文钱一个,没啥油水,他吃得还挺香。”
八文钱一个!
抢钱啊!
金珠的心都在滴血,范远桥这一顿早饭足足花了二十八文钱。
多吃几顿,钱就没了。
可钱都花了,范远桥又是好意,金珠就没必要纠结这些。
吃了包子,在车里睡了一会儿,就听见范远桥在外头笑着唤她:“娘子,到黄家了。”
仍旧是昨日那个婆子开的门,看见地上摆着的三盆乌鳢,婆子的眼睛就亮了。
再一瞅金珠身后的小玉珠,那婆子就拍着手笑道:“小娘子,你今儿个算是行了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