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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府的事,被有意遮掩了下来。
想也知道,贾珍色令智昏,做下那等丑事,肉没吃到,反落得一身狼狈样,换成谁也没脸往外说。
但珍大老爷被“野猫”挠伤,甚至连脸都被抓花了,这总不可能完全瞒住。
传到底下,便有人议论,估计是大老爷不知对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用强,才被挠成那样的。
不过,能联系到秦可卿身上的却没有几个,也没什么人敢往这方面联想!
真正能猜到事情真相的,大抵贾玩要算一个,毕竟秦氏身边的那只花狸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除此之外,贾蓉对此也是有些疑心的。
父亲身上的伤口他见过,绝对是被猫抓咬所致,而且不止一处!
可宁府内外,目前似乎就数他和秦氏的院里,养猫最多!
不过,这种事实在骇人听闻,光是想想就让他遍体身寒,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和妻子。
所以,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敢做此猜想!
三月中,天气愈渐回暖,冰凌、玉兰等花卉竞相绽放。
南雁北飞,蛇虫出洞,城中生机鲜活。
“玩兄弟,如今有关万泉河上那几艘画舫的流言已起,不过作用却不明显,接下来又该如何?”
自上月下旬,仇兴主动碰瓷裘安后,贾玩便伙同他和贾琏,三人一块儿定下了还击报复之事。
半个多月来,舆论战进展还算顺利,却未见多少成效。
于是贾琏和裘安心里觉得不踏实,便又将贾玩约出来再行商议,想看看他有无别的计策。
贾玩对此倒是早有准备,当即言道:“二位兄长莫急,流言初起,其效未显亦属正常。如今只需再添一把火,让这火势熊熊,料能烧得仇兴一个焦头烂额。”
“那这把火该如何添?”,裘安急切问道。
贾玩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这其一,便是继续推波助澜,最好能以假混真,比如派人打探一下,谁曾在那画舫上做过隐私糗事,然后张冠李戴,将事情略做夸大歪曲,半真半假宣扬出去!”
“为何要半真半假?”,裘安不解。
贾玩笑着解释道:“若据实以传,指名道姓,那对方岂能不恼?万一追根究底查出我等岂不是无故树敌?”
“而半真半假,甚至连名姓都弄错,那就不一样了,没人会上赶着追究,否则便成了不打自招!”
贾琏也已听懂,抚掌大笑:“玩兄弟此计甚妙!凡知道此事的,即便只有半真,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此便会以为画舫守不住秘密,不敢轻易上船!既不得罪人,还能达到效果!”
“刚才玩兄弟说,这是其一,那其二呢?”,裘安有些迫不及待。
贾玩也不卖关子,直道:“这其二嘛,便是要在画舫的物资供应上卡一卡脖子。之前查验物资只是开端,如今要让那些为画舫供货的商家知晓,与仇兴合作风险极大,让他们重新掂量掂量!”
“具体该如何做?”,裘安是半点脑子也不愿动。
贾玩只能说得细致些:“兵马司查验那些供货商家时,只需在职权范围稍加刁难即可,比如渔获、生肉、鲜蔬、瓜果之类不能久放的货品,原本要查半日,那现在就拖一日!原本查一日,那就拖两日!”
“而诸如酒水之类,需要封缸攒劲的,那便开缸来验,替他们放一放!”
“其实这些,本不该我来说,毕竟刁难商贩,对兵马司的人来说那还不是拿手好戏?甚至他们的手段,远比我更多,也应比我高明,更能踩中那些人的痛点!”
贾琏听得是频频点头,赞道:“玩兄弟这是将画舫的客源和货源都给堵上了,妙极!”
贾玩继续说:“只要办妥此事,仇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地位必定会受到影响,届时无人帮衬,我们便可对他在东城的其他产业同时出手,痛打落水狗,逼他断臂求生,割让一部分产业出来!”
贾琏和裘安听得眼睛愈发亮了,本以为能得几艘画舫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现在看来,没准能得到更多!
三人的小圈子也是越来越牢靠,贾玩因为年纪和志向,所以只在背后出谋划策,并不参与执行。
贾琏是贾家正统嫡脉,凭借圈子里的身份和名望,完全可以站到台前。
而裘安则是有东城兵马司这把刀子,无论是庇护自身,还是用以对敌,都很有保障。
也算是各尽其能了!
之后的事,便基本无需贾玩参与,自有贾琏和裘安处理。
于是他又得了清闲,日常在族学中读书进学,研习经义文章。
学堂最近其实也比先前热闹些,自贾琏生辰宴后,薛蟠终于解了禁足,重新回到学里。
他这次回来,虽说要比先前安分些,但终究是个闲不住的。
呆霸王素有龙阳之兴,刚进贾家族学是跟金荣搞在一块儿,斗鸡走狗,如胶似漆。
后因贾玩出手,使了些离间手段将二人拆开,金荣便成往日黄花。
而现今薛蟠重返学堂,虽不理金荣,却有贾蔷同他耍乐,更不提又认下香怜、玉爱两位契弟满足私欲。
所以族学里便多出了这么一个小团体。
好在贾蔷是个被贾玩拿住短处的,薛蟠也是欠着贾玩人情的,所以二人跳得也不算太厉害,便是斗鸡聚赌,多少也会顾及着些。
起码,诸如贾兰、贾菌这样愿意上进,志气高远的贾家子弟,都不会被轻易打扰。
至于那些自甘堕落的人,贾玩也没空搭理,既已决心入国子监,那他在族学便待不了太久,眼不见心不烦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诸事都很平顺。
直到三月末,神武将军冯唐家的那位大爷冯紫英,在家中禁足了两个月后终于被放出来。
裘安、贾蓉、贾蔷、贾琏等一众好友,当先为其设宴,并着薛蟠、贾玩二人,一块儿热闹热闹。
贾玩想结识冯紫英之事,是二月初便提过的,当时裘安和琏二哥便说日后找机会攒局介绍他们认识,不想这一拖就是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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