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话音一落,人群中便沸腾了起来。
“五色神火,上天显灵了。”
“你瞧见没,那火一会儿是紫色,一会儿是绿色。”
“瞧见了!大师真神了。”
在火燃尽之后,净月湖中从湖底冒上来了一只木龟。
“启禀陛下,神兽本体不宜下界,故附身于这木龟之中,来送上祥瑞。”
宏元帝高声道:“无妨!天降祥瑞便是天佑我云天国。”
鹤曲又一甩拂尘,木龟竟自己动了起来,嘴里吐出烟雾。
百姓们更是惊叹不已:“活了,活了,这木龟竟然活过来了。”
“玄武属水,镇守北方!此龟乃陛下仁德感召,自净月湖中显化,护云天国风调雨顺。”
“请陛下移步至祈福台。”
宏元帝站了上去,神龟也缓缓驶来,鹤曲跺跺脚,宏元帝周边竟无端起了雾。
“阴阳二气化混沌,此雾通晓乾坤之理,唯有真龙天子可驭!”
鹤曲说完便跪在了地上给宏远帝行大礼:“云天国之大幸啊。”
宏元帝哪怕知道这里面有鬼,也不是什么真的祥瑞,可是在其他人眼里是就够了。
尤其是在百姓眼里,他可是真龙天子!
这方士有一套帮他造势的手段,他怎么会去当众揭穿呢。
在场之人也都有眼力见,纷纷跪在地上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人里唯独没有迟熠羽,他通晓计划,早就跳上一旁的客栈二楼看戏了。
他就说这鹤曲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迟熠羽只是将一些简单的化学反应和物理知识给他说了一下,鹤曲自己就能完善。
什么无水自沸其实就是提前将碱石碾碎成粉藏于碗底,水中是透明状,悄悄在薛子游给鹤曲特制的拂尘里藏点醋,倒入碗中的酸碱反应。
这鹤曲能说成是圣水。
那个‘五色神火’就是一个简单的焰色反应。
而‘神龟’是空心的,在龟的底部派了人在里面靠齿轮人力驱动,龟口铜管处有艾草,点燃之后就会有浓从口中而出,等靠岸之时,神龟中的人再从龟中而出,从水底游走。
等宏元帝上了祈福台之时,鹤曲安排的人就会将冰镇的生石灰块倒入水中,吸热反应会使水温降低,水汽凝结成雾顺着祈福台下的竹管从宏元帝的脚底飘出。
一场祥瑞降福计划完美实施。
迟熠羽知道宏元帝这个老狐狸肯定不会这么相信,但是那又怎样呢?
这场计划对狗皇帝有什么损失吗?没有,相反还增加了他在百姓间的威信。
而迟熠羽顺利将鹤曲安排了进去,以便后面计划的实施。
就算宏元帝真的不按计划走,揭穿了这一切,和他迟熠羽有什么关系呢,鹤曲可是迟岭推荐的人。
净月湖旁,宏元帝一高兴就将鹤曲破例提拔进了钦天监。
当晚,御书房内,刘公公呈来东西:“陛下,景王殿下为贺今日祥瑞,特送上亲手所抄的《金刚经》。”
*
第二日就是秦夫人组织的冬梅宴,但是人人都知,明为冬梅宴实则却是为迟岭选家世合适的王妃。
迟熠羽也去了,不过他去是为了给‘有心之人’留下操作的空间,毕竟迟岭已经快查到迟今头上了。
迟今肯定得搞幺蛾子。
当然,迟岭能查那么快也少不了迟熠羽的助力。
到了秦家之后,迟熠羽就找了个地方喝他的小酒,思绪在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见枝头的梅花,可能就想起了在齐峰国时,他与皇叔在梅花林小酌的情形。
那时好像喝的挺多,醒来自己已经到了房间的床上睡着。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哦,皇叔人真好。
现在看来,呵,处心积虑的大尾巴狼一个。
迟熠羽往嘴里又倒了一口酒,不远处好像有人走过来,其中一人的身影好像是迟岭。
他当即躲进了旁边的假山里,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脚步声渐近。
“舒小姐,你蕙质兰心,才貌出众,家世也极好。”
“本王知晓舒太师对你的教导,日后朝政上的事情,你我二人可以一起商议探讨,云天国内你是燕王妃最好的人选。”
“本王早已对你仰慕已久,但是若我们成婚之后,女子学堂的事情你就不能再参与了。”
迟岭说是自信满满,他认为没有女子可以拒绝燕王妃这个身份,甚至已经开始对舒意娴的事情指手画脚。
舒意娴脸上一贯温柔的笑意直接没了:“回燕王殿下,臣女没有这个福分,恐做不了燕王妃,也不会放弃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女子学堂。”
“望殿下恕罪,另择王妃。”
舒意娴已经很控制自己的语气了,这几日时不时就要去舒府晃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燕王妃?她不稀罕。
女子学堂,那就更不可能放弃。
“舒小姐,本王不是在与你商量,只要本王将王妃的人选报上去,你敢抗旨吗?”
“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迟岭被拒绝,脸色极为难看,这舒意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舒意娴后退一步,面色沉稳:“殿下恕罪,臣女不愿做燕王妃,若殿下再逼迫,那臣女今晚便剃了这头发去那庙庵做姑子。”
就看看是她剃头发快还是那圣旨来的快。
她就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地看着迟岭,端庄稳重,眼中只有决绝。
迟岭被她气的挥袖而去,想做燕王妃的女子多了去了,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舒家他绝不会放过!
舒意娴站在那里,垂下眼帘。
“舒小姐,需要帮忙吗?”迟熠羽拎着酒壶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有些关切地问道。
舒意娴朝他望去,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成型,景王的见识和想法是独一份的,甚至支持她办女子学堂。
与其做姑子,不如.....
“景王殿下,你可否选我做你的王妃?我身后的舒家能给你带来助力。”
她也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迟熠羽脚下差点踉跄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舒小姐,我喜欢男子。”
他说的帮忙也不是这个,他能明白舒意娴的想法,但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舒意娴听见之后瞳孔放大了一下,张了张嘴,随即放弃刚刚的想法:“那罢了。”
她亦有自己的骄傲,饶是处境再困难,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