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宾客纷纷惊住了,讨论声起。
“这云王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吗?”
“是啊,听说去年太后娘娘的寿宴都没来。”
“怎么今日反倒的来了?”
“别说了,没看见陛下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吗?”
这些声音迟熠羽听得见,宏元帝虽然听不见但不妨碍他脸色差。
以往都不来的宴会,他今日来干嘛呢。
“臣弟见过陛下,陛下万安。”南晔清颔首行了个礼。
宏元帝:“九弟今日倒是稀奇,竟然来了这宴会。”
“朕还以为你今日也要‘告病’呢。”
以往每次宴会,南晔清不想来直接就告病。
南晔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稳稳的坐下,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皇兄说的是,以后臣弟少告病。”
迟熠羽看着宏元帝那脸上差点绷不住骂九皇叔。
九皇叔在气人这方面是牛的。
轻描淡写就将人惹毛了。
他要是少告病经常来这皇宫里,那太后和狗皇帝不得每天都气一遍。
偏偏又拿他没辙。
迟熠羽脸上的笑意被南晔清远远的捉到,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对上。
“九皇叔安好。”
宏元帝拳头紧攥,德妃见状连忙说话打圆场替宏元帝找台阶:“臣妾听说陛下特意让人安排了戏折子为俞家军庆贺呢。”
端妃也不甘落后地说着:“是呀,怎么还不开始?”
宏元帝听着面色稍好了些,倒是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今天安排了一出大戏,她倒要看看宏元帝的反应是什么?
“对,这出戏可是特意为俞家军安排的,以庆贺大胜归来。”
宏元帝发话之后,那边的戏台子就响起了锣鼓声,戏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唱戏的途中,宏元帝看了一眼俞琉,然后给刘公公使了个眼神,刘公公当即心领神会,转身吩咐了身旁的小太监。
迟熠羽注意到了这一举动,他唇角微挑,不知道待会儿狗皇帝还有没有这个心思赐婚了。
宏元帝吩咐下去之后,就和旁边的德妃聊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戏台上的戏变了一出。
宴席间的所有人看着那出戏,纷纷脸色大变。
这……这不是在演太子当年的事情吗?
陛下安排这出戏?
所有人甚至都不敢讨论,只敢在心里嘀咕。
言太傅更是将酒杯重重的落在了案桌上。
南晔清极有兴趣的看着这出戏,小羽他们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他便帮了一把,希望他这位皇兄会喜欢。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戏台上戏子唱戏的声音。
宏元帝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往戏台上看去。
“父皇呐,想那做官之制,儿臣欲废之,您于私下之中,分明是颔首默许,多有支持之意。”
“怎料朝堂之上,却又屡屡对儿臣横加阻挠,此中情由,却教儿臣好生迷惑,心内惶惶。”
“只盼父皇赐下明示,解儿臣此般困厄之境也。”
赫然是当年他与太子的对话。
随后帝王装扮的戏子冷笑一声,身后出现了数位穿着像世家王族的戏子纷纷围住了太子。
来者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太子殿下!休走,受死吧!”
一刀没入了太子身上。
“汝妄图将我等势力,分与那起贱民,实乃痴心妄想。”
再一刀刺入,太子倒在地上。
“做官之路,向来乃我等权贵专享,贱民岂有资格涉足?”
又是一刀没入。
“哼!莫要忘了,我等既能将汝捧上太子高位,亦能顷刻间,将汝拽落尘埃,使汝万劫不复!”
戏台上的太子被众人围杀,站在包围圈外的是皇帝装扮。
他送上了致命一刀,太子死不瞑目。
宏元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大声喝道:“荒唐!”
“谁排的这出戏都给朕拉下去斩了!”
宴席间,无人敢抬头看那出戏,也无人说话,只有薛府的人和皇后紧紧盯着宏元帝的反应。
是真的,这是真的!
当年太子的死有宏元帝的授意!
皇后眼中含着泪水,拳头紧紧捏着,那是她的皇儿啊,竟死得如此惨烈!
她知晓是有世家的手笔,也猜测过会不会也有皇帝的手笔?所以这么多年从未与他有过好脸色。
可是,那也只是猜测,虎毒尚且不食子!
皇帝!她恨啊!
宏元帝话音才落,戏子们便纷纷掏出了刀朝他这边过来。
“来人啊!刺客!”
“快来人啊,护驾!”
宴席间乱作一片,戏台离着远,穿着戏子服饰的刺客还没来到宏元帝面前,便被尽数斩杀。
“狗皇帝不仁!虐杀亲子,此帝当道,天下不宁!”最后一个扮演太子的戏子看着这一幕站在宴席中间大骂狂笑着。
然后自刎而亡!
迟熠羽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眸中神色不明。
而宏元帝已经被气的脸色涨红,指着那些刺客的尸体大骂:“把这些戏子给我扒皮抽筋,枭首示众!”
然后便挥袖而去!
待他走后,宴席间才开始有了些议论声音。
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过的皇后,转向迟熠羽颔首致谢。
虽没有证据,但今晚宏元帝的反应却让她确定了太子的死因。
出了这一桩事,庆功宴自然办不下去了。
迟熠羽有些歉意地看着俞家众人,本应该是他们的庆功宴的。
俞老将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着迟熠羽望来,笑着摇摇头。
他们俞家本就不在乎这什么庆功宴,真正在战场厮杀的将士,根本没有在这一场宴席中,何谈庆功宴。
望着侍卫来收拾戏子们的尸体,迟熠羽忽然觉得有些闷。
“子游,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走走。”
迟熠羽说完转身走了,薛子游手里还拿着糕点,看了一眼那些戏子们的尸体:糕点,不甜了。
南晔清望着迟熠羽离去的身影,再瞧了瞧那些人的尸体,随后站起身来。
木冬:“主子,咱们现在要去哪?”
“不用跟过来,本王去哄哄人。”
“你要是也瞧见,他会不好意思的。”
离去的迟熠羽随手拿过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的一壶酒,往宫里的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