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视线移开,那沉重的叹息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样。
此刻,他的心中仿若被一团散发着恶臭的污泥死死地堵塞住了,那种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眼睁睁地看着沈清窈和阮红霜轻盈地上了一辆车,司景年知道自己已不能再在此处多作停留。
于是,他咬了咬牙,毅然转身走向另一辆车,上车后的他,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呆呆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一路疾驰,终于回到了南城。
龙蛟蛟一进城就玩疯了,沈清窈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只能暗骂一声后不再管她。
司景年和沈清窈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少帅府,府中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感到十分奇怪,但谁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而此时,另一边的孟书芹早已得知沈清窈和司景年归来的消息,她立刻带着府里的一众下人忙碌了起来。
“去吩咐厨房多做一些好菜,要最好的食材,好好给阿窈补一补身子。她去了那么久,在外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必都消瘦了不少。”
然而,正当她满心欢喜地指挥下人们做事时,那个前来传话的下人却突然面露迟疑之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书芹见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到下人面前,焦急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少帅和夫人他们究竟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别在这里给我吞吞吐吐的!”
孟书芹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她那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面前瑟瑟发抖的下人,仅仅是这一眼就让那下人如坠冰窖,浑身颤抖得愈发厉害起来,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之意。
“太......太太,小的......小的不敢欺瞒您啊!少帅和夫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谁也不理谁,进府时都是分开走的,现在......现在两人竟然已经分居了!”
那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听到这话,孟书芹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底深处仍流露出些许担忧与烦躁之色。
她心里头对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简直是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胸膛。
只见她二话不说,顺手抓起一把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直奔司景年的书房而去。
此时正在书房中的司景年突然感到一股冷冽的寒风直直地吹拂在后脖颈处,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正有巨大的危险在步步逼近。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再加件衣裳抵御寒冷的时候,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司景年!你这个混小子、小兔崽子!你老妈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让老娘省点儿心吗?”
孟书芹那火爆的吼声犹如惊雷一般在司景年耳边炸响。
凭着多年来积累下的应对母亲发火的经验,司景年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蹭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敏捷地侧身闪到了一旁。
就在下一刹那间,只见孟书芹怒目圆睁,手中那根鸡毛掸子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挥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司景年刚刚坐着的椅子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响声骤然响起,这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房间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那鸡毛掸子与椅子碰撞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和声响,就连一旁的司景年都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后怕之情。
“妈……您先别冲动,一定要保持冷静啊!”
司景年眼见形势不妙,连忙一边惊慌失措地挥舞着双手,一边急切地大声喊道。
他想要阻止正气势汹汹朝着自己步步逼近的母亲孟书芹,生怕那根可怕的鸡毛掸子会在下一秒钟落在自己身上。
然而此时的孟书芹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儿子的劝阻之词。
她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死死地盯着司景年,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老娘我现在可是清醒得很呢!司景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为啥要跟阿窈吵架?难道你真的觉得你老妈我活得太久了,碍着你们小两口过日子了不成?”
孟书芹越说越是气愤难平,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似的。
还没等司景年来得及张口为自己辩解一番,孟书芹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再次咬牙切齿地继续吼道:
“阿窈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一个好姑娘,你究竟还有啥不知足的地方?告诉你,在我心里头,阿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儿媳妇儿,任何人都休想把她从少帅府抢走!”
“以后不管遇到啥事情,你身为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稍微退让一步,迁就一下人家小姑娘嘛?非要跟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才肯罢休吗?”
此刻的孟书芹简直快要气炸了肺,她双手紧紧地叉在腰间,由于过度愤怒,那张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容此刻已然变得扭曲狰狞,看上去十分吓人。
司景年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然而还未等他吐出只言片语,便被孟书芹毫不犹豫地抬手打断。
只见孟书芹一脸严肃,双目紧盯着司景年,厉声道:
“你别试图辩解!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或理由。无论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论孰是孰非,此时此刻,你必须立刻、马上动身去向阿窈道歉!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与自己的媳妇儿如此较真,毋庸置疑,这肯定是你的过错!”
闻听此言,司景年不禁心头一震,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深感欣慰,因为自家老妈与老婆之间的关系融洽和睦,全然不存在那些令人头疼不已的婆媳矛盾。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无比的心塞。毕竟,自家老妈连事情的原委都未曾过问清楚,便毫无保留地站在了老婆那一边,仿佛他这个亲生儿子反倒成了外人一般。
而且更为糟糕的是,眼下即便他有心向沈清窈赔礼道歉,恐怕也难以挽回她的心。
因为沈清窈似乎根本就不愿理睬自己,甚至有意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其实,司景年心里非常明白,沈清窈之所以会毅然决然地推开自己,无非是出于想要保护他的目的。
正是这份深情厚意让他愈发感到无措,因为他实在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沈清窈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