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鸢猛然坐了起来。
梦中与现实相互交织,竟叫她有些分辨不清楚,她如今处在的世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下一瞬,酸疼胀痛一下席卷南知鸢全身。
她小脸一下皱在了一起。
“柳絮!”
南知鸢想大声喊,却发现自己一开口就是沙哑,喉咙更是干涸得如同沙漠似得。
南知鸢挣扎着右手的两根手指,终于,将床边的铃铛给拉响了。
柳絮一进来,掀开了床幔,瞧见南知鸢这副模样便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
南知鸢脸一红,她瞪柳絮一眼:“笑什么。”
柳絮面上却满是喜气洋洋:“夫人是和三爷和好了吗?”
南知鸢偏过头去,虽然床榻之事她与谢清珏确确实实契合,她也从中寻到了乐趣。
可若是说当即便和好了,那当然不是。
“未曾。”
“啊...”柳絮面容上闪过一丝可惜:“可今早三爷走时,面上都挂着笑意呢。”
柳絮没有提昨日究竟叫了多少次水,她数过了,整整六次!
柳絮虽吃惊,可还是记得没有在南知鸢面前直接提这件事。毕竟,她家主子面皮有多薄,柳絮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的。
南知鸢虽不知晓柳絮究竟在心中想着些什么,可她也没有错过柳絮面上的揶揄。
南知鸢微微板起了脸:“还叫你来笑话我了不成,你这小蹄子,真是皮痒了。”
柳絮又与南知鸢玩闹了片刻,才叫小丫鬟将水端来,服侍了南知鸢洗漱。
等到南知鸢坐在铜镜面前时,看着镜子之中娇似芙蕖的女子,南知鸢都微微有些出神。
昨日闹到最后,南知鸢便直接睡下了,刚开始她睡得迷迷糊糊倒是在养神,可到了后半夜,南知鸢又开始做梦了。
她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做过那些梦,原本南知鸢以为自己的死劫过去之后,她便再不会有这般玄乎的事情。
可昨日梦境之中的内容,也着实是叫她稍稍吃惊了。
南知鸢梦见原本自己死后的场景——
她的女儿与现实之中的一样,莫名的入了长公主的眼。
长公主疼她如亲女儿一般,还将她认作了干女儿。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日棠姐儿被长公主接去公主府了之后,却不知晓怎么的,长公主那来之不易的胎儿竟莫名的掉了,而当时,与她共处一室的便只有棠姐儿一人。
长公主虽难受,却知晓此事并非棠姐儿所为。
驸马不忍见妻子憔悴的面容,独自一人去酒肆喝的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竟发觉自己身边躺着的,不是自己的长公主妻子,竟是那酒肆东家的女儿!
驸马尚且没有回过神来,那酒肆东家的女儿竟一头碰死。
长公主刚丢了孩子,便听闻驸马闹出这般的祸事。
她与驸马青梅竹马多年,自然是相信驸马的品行,四处游说终于将驸马从牢狱之中接了出来,可她的身子却早已垮了,连冬日里都没有到,便早早病逝。
皇帝震怒,派了谢清珏去查此事。
竟发现驸马当真是被人做了局,可因着时间太久,竟然查不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驸马恢复了清白,可数日之内接连失去了孩子与妻子,原本在战场之上鲜衣怒马的小将军,便日渐变得萎靡不振。
而棠姐儿,明明与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却被京城之中的贵妇圈子里流传,说她天生孤命,克一切亲近之人的流言。
自此之后,棠姐儿性子便愈发的孤僻。
直到,棠姐儿遇见了这个世界命定的男主角,尚且七岁的太子殿下。
“嘶——”
南知鸢捂着脑袋,她一下便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柳絮替她通发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头皮。
柳絮急忙放下牛角梳:“夫人没事吧?”
南知鸢摇了摇头,若不是柳絮这一举动,南知鸢又要想起梦境之中女儿惨死的样子了。
死亡留下的阴影已经渐渐消散,可南知鸢却发现,自己内心之中依旧是沉甸甸的。
她不知晓自己为何会梦见长公主和驸马。
但南知鸢却不会让自己女儿再淌这一趟浑水了。
南知鸢刚想着,柳绿便走了进来。
她抬眸刚想看向南知鸢,却在目光触及到南知鸢脖颈处细细密密的红痕时又急忙低垂下头来。
“夫人,老夫人唤您过去一趟呢?”
南知鸢一愣:“是为了陈氏的事?”
柳绿摇了摇头,道:“松鹤居的嬷嬷过来只是传话的,并没有告诉奴婢是为了何。”
南知鸢颔首:“我知晓了。”
她透过镜子看向柳絮:“梳个简单的便好了。”
南知鸢顿了顿,她这时才瞧见自己脖颈上那略显暧昧的痕迹,她脸色一黑,又继续道:“往我脖子上敷点粉,别叫老夫人注意了去。”
柳絮笑面盈盈:“是,夫人。”
等南知鸢收拾完之后,便直接赶去了松鹤居。
站在松鹤居门口,南知鸢的脚步稍稍一顿,她抬起头来,看向头上的牌匾。
今日日光正好,阳光照映着牌匾上的金黄大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南知鸢想起了梦中的陛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纵使是他这个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面对自己阿姐的去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南知鸢整理了心中莫名的思绪,可她刚一进屋,整个人便都愣住了。
长公主笑面盈盈地坐在了老夫人的身侧,许是这么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她整个人周身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长公主见南知鸢来了,也没有计较她看见自己时出了神,反倒是笑着对着南知鸢招了招手。
“谢夫人,莫要怪本宫未曾写过拜帖便直接登门才是。”
见老夫人的眸色投向她,南知鸢压下心中的颤抖,走上前去面上挂着得体的笑。
“长公主殿下,母亲。”
南知鸢抬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亲临谢府,着实是蓬荜生辉了。”
只是...她今日为何会来?
长公主不知是看出来南知鸢的疑惑,还是她原本便心有所想,她看向老夫人,笑着说道。
“上一回本宫认了棠姐儿为义女,如今,是想着藩国进贡了些孩童喜欢的玩意儿,想让棠姐儿去长公主府里小住几日,到时挑几件喜欢的回来,老夫人看如何?”
长公主与老夫人热热闹闹的聊着,没有人注意到南知鸢面色猛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