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叫薛若宁,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韩德问道。
他紧紧盯着宁若雪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宁若雪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韩德继续试探:“你家里五年前是不是遭遇过一场变故?”
可惜,他依旧没有从宁若雪的脸上看出丝毫异样。
“难道我看错了?......不对,当年,漏掉的几人中一定有宁家的余孽......”
......
三日后。
午时。
凉州定城,西市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个集市,杀鸡,宰羊,卖肉,都在这里。
地面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毛发夹杂其间,肮脏,腥臭。
几条骨瘦如柴的野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在远处游荡。
平日里,除了早市以外,几乎没有人到这里来。
不过,今天这里却围满了人。黑压压一片,个个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他们听说今天要在这里砍头。两个英俊的后生,还有一个俊俏的女娃。可惜了。
干啥不好,非要造反。穷又怎样?饿死又怎样?哪年不饿死好多人?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哎,造孽!
两队身着铠甲的官兵,押着三辆四四方方的囚车,吱呀吱呀的过来了。
囚车打开,梁晖、庄晏、宁若雪三人被官兵们连拖带拽地拉出来。
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和表情,身上穿着囚衣,前后各一个红色的“囚”字,异常刺眼。
厚重的枷锁套在三人的脖子上,脖子后面各插着一块木片,上大下小,木片上面画着一个黑圈,圈里一个“斩”字。
双手被反绑着,粗麻绳像毒蛇一样,一圈一圈,紧紧地缠绕在手臂上,几乎已经勒进了肉里。冻得发紫的双脚赤裸着。
官兵们拖拽着他们来到平日里屠宰家畜家禽的地方。
“跪下!”一声暴喝。
其实不用他们叫嚷,三人就已经跪下了,准确地说是摊在了地上。他们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即使解开绳索,也站不起来;把刀递到他们手上,也握不住。
官兵退下,上来三个身穿红色短袄的大汉。手里提着粗重的大刀,刀刃闪着寒光。
几丈开外临时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子上一张案几,案几后面一张高背太师椅。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韩德,起身,冲着围观的群众说道:“三日前,一批叛军乱党来攻打我定城,被我梁州军全部歼灭。这三人便是那叛军首领。今天在这里问斩。请各位乡民回去给家里人带个话,千万不要与叛军有什么瓜葛,遇到叛军要主动向官府禀报......”
然后,走下台,来到三人面前,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
又来到宁若雪面前,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那宁忠明的余孽,你不叫薛若宁,而叫宁若雪。”
宁若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抬起头,怒视着眼前这个人。
“你生气也没用,你马上就要去跟你那可恶的死鬼父亲团聚了。不怕实话告诉你,五年前,是我,让天蚕教的人杀了你全家。今天,还是我,送你去地下,一家团聚。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说着,发出一阵冷笑,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宁若雪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眼前这个恶魔,嘴唇咬出了血。
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股甜味从喉咙里泛出。“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韩德踱步到台子上的桌案后面,坐定。手一挥,“时间到,斩!”
话落,三个刽子手先拔出插在三人后背写着“斩”字的木牌,将刀高高举起。
“当,当,当。”
随着三声金属物的撞击声,即将落下的三把刀应声脱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十几道人影,从人们眼前一闪而过,准确地落在梁晖等人身边,“刷刷刷”,三人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接着便被这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架着向人群外围疾速奔去。
那些官兵一时间呆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人已经四散跑开了。
人群也是一阵骚乱,数千围观的群众也跟着四散奔逃。一时间,人碰人,人挤人,喊叫声,嘈杂声,场面混乱不堪。
官兵们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哪里还有那些人的影子。
韩德毕竟是刺史,瞬间便冷静下来,“来人,迅速传令四门,关闭城门,不要放一个人出城。另外,立即传令城防军全体出动,挨家挨户给我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反贼给我找出来!”
很快,四门便关上了。
城内,大街小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防军正在逐家逐户搜查。
趁着混乱,这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架着梁晖、庄晏和宁若雪三人,来到了离南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见城门口聚集了大量士兵,而且不远处还有很多巡逻的队伍。便在一个拐角处悄悄蹲伏下来,警惕地注视着巷子外面。
“你们是卞元帅派来救我们的吗?”梁晖虚弱的声音问道。
“你们不要说话,好好歇息,等出了城再说。”其中一个眉清目秀、身姿挺拔的蒙面人说道。
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从巷子的一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出,来人大约有三四十人。
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冲其余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其余人瞄了一眼,心领神会。
那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那十几个蒙面人动了,如同射出的箭矢一样,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噗嗤噗嗤的声音。刚才整齐的脚步声没了。不到半炷香功夫,那十几个蒙面人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如果注意看的话,会发现,有的人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天渐渐暗下来。
街上,一队队官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刀枪,你来我往,丝毫未减。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巷子里漆黑一片。
城门附近依旧聚集着大量的士兵。巡逻依旧,每一刻钟,会有几十上百的巡逻队经过。只是没有白天那么密集。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