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漠然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成是非和皇帝之间的对抗,究竟谁对谁错,从本心上来说,他其实是支持成是非的。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师父让他来这里是为了帮大明皇帝的,立场问题要摆正。
至于为什么来,这是因为明朝建立后,朱元璋选择与道教合作,特别是选择正一派道教作为合作对象。
朱元璋敕封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张正常天师为“正一教主”、“护国阐祖通诚崇道弘德大真人”,并命其“永掌天下道教事”?。
自此之后,龙虎山与大明朝廷算是绑定了,后续更是多有联姻,比如某某国公之女、侯爵侄女、 驸马之女等等。
虽然到了张灵玉那个时代,大明早已亡了,再没有了所谓的王侯将相,但几百年的情分还是在的。
因此当曹正淳带着朱厚照的亲笔信找上门,老天师哪怕是个方外之人,也不得不给个面子,派了亲传弟子助阵。
所以张灵玉只能保持沉默,直到面对朱无视的最后通牒,皇帝下达了一个命令。
“还请天师府的各位道长助朕将逆贼成是非拿下!”
皇帝此言一出,不仅张灵玉当场怔住,就连站在对面的断浪也满脸惊愕地望向皇帝,心中暗自思忖:莫非是方才自己所言有误?亦或是这皇帝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成?
明明应当与他们这群前来援助朱无视的援兵展开一场激战,怎地如今却要自相残杀起来?
就在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之际,曹正淳却是瞬间洞悉了皇帝的心思,当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铲除提出该问题的人。
于是乎,曹正淳毫不迟疑,身形一闪便朝着成是非猛扑而去,同时双掌齐出,竟是使出了十成功力,凌厉无比的掌风呼啸着直袭成是非。
成是非做梦也未曾料到皇帝竟会在这关键时刻对自己痛下杀手,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应对之时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曹正淳那饱含内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成是非的胸膛之上。
可怜成是非遭此重击,当即口吐鲜血,身受重伤,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眼见成是非身负重伤,曹正淳岂肯善罢甘休,他脚下轻点,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欲趁其病要其命,再度挥掌攻向成是非。
千钧一发之际,成是非总算是回过神来,生死关头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犹豫,只见他大喝一声,全身金光闪耀,瞬间施展出了金刚不坏神功。
刹那间,成是非宛如一尊金人矗立当场,坚不可摧。
金刚不坏神功,据说一生只能用五次,每用一次,手上都会形成一道血痕,到了第五次就会在掌心形成一个功字。
如果再用第六次的话,必定散功而亡。
这是不败顽童古三通留下的话,然而看过三生镜之后,成是非才知道这是老头子故意骗人玩的,金刚不坏神功可以用无数次,根本没有任何的限制,而这才是它成为天下第一武学的原因。
因此发现自己有危险,成是非当即便用了出来,而这也就意味着半个时辰之内,在场没人能破他的防。
“皇上!你……你竟然真的要杀我?”成是非瞪大双眼,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与熊熊怒火,那愤怒仿佛能燃烧一切。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朱厚照,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朱厚照却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成是非,心中暗自思忖:一只不听话的狗若不趁早宰杀,日后必定成为心腹大患,留之何用?
想到此处,朱厚照的眼神愈发冰冷无情。
随后,朱厚照将目光缓缓移向跟随成是非一同前来的那位中年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开口许诺道:“这位壮士,成是非此前答应给予你的那些条件,朕愿加倍赐予于你。只要你此刻保持中立,不插手此事,朕保证绝不会亏待于你。”
那中年人闻听此言,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镇定。
只见他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回应道:“陛下,草民乃是天地会之人,天地会自成立以来,其宗旨便是反清复明,致力于推翻满清统治,光复大明江山。今日既然有幸面见圣上,倘若陛下有需要,草民愿会同曹公公一道出手,助陛下铲除逆贼。”
朱厚照一听这话,不禁喜出望外,原本以为自己的妹夫成是非已经难以掌控,叫来了援兵恐怕也是麻烦重重。
没曾想,这援兵竟是如此识趣,而且还是一个坚定的复明狂热分子,当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朱厚照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壮士果真是忠心耿耿啊!朕得此忠臣义士相助,实乃大明之幸!待事成之后,朕定然不会亏待了你这般忠义之士。”
中年人得到朱厚照的肯定答复后,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
只见他身形一闪,脚下如疾风般移动,同时提起体内真气,汇聚于双掌之上,然后猛地朝着成是非拍去。
刹那间,掌风呼啸,气势如虹,直逼成是非而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四周,那中年人运足功力的一掌狠狠地击打在了成是非的身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全力一击仿佛打在了一堵厚厚的铜墙铁壁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中年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顺着手臂传来,瞬间传遍全身,使得他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微微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而硬接下这一掌的成是非同样不好受,尽管他所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号称防御力举世无双,但终究并非无所不能。
在对方雄浑内力的剧烈震荡之下,成是非顿觉体内气血如翻江倒海般翻腾不休,胸口一阵烦闷,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不过此时此刻,真正令成是非感到心如死灰、悲痛欲绝的,却是源自于陈近南的背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请来的这位援兵,竟然会同皇帝站在一起,对他展开无情的围杀。
刹那间,一种被挚友出卖的痛苦和绝望涌上心头,成是非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陈近南,声嘶力竭地质问道:“陈近南,连你……也要对我动手吗?”
“抱歉了,成是非!”
陈近南面沉似水,一脸肃穆地说道:“大义所在,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苍生,我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心中何尝不知这样做有些有违道义,但成是非又岂能真正理解?
在那满清的残暴统治之下,黎民百姓过着怎样暗无天日、水深火热的生活啊!
每日都在恐惧与饥饿中苦苦挣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鞑子所赐!
如今,难得朱无视愿意妥协,并答应带领大军前往他所在的世界,起兵反清复明。
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眼前,如果就这样白白放过,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吗?
正所谓杀一人以救万人,作为一个心怀大志、欲成就一番伟业之人,陈近南深知该如何取舍。
在个人的得失与民族大义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哪怕为此背负骂名,哪怕要亲手伤害自己徒弟的好友,他亦在所不惜。
然而,成是非对于所谓的大明江山毫无概念,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已经铁了心地站到皇帝那一边去了,心里不禁暗骂一声:“真是日了狗,怎么会碰上这种无耻小人!”
此时此刻,面对着两名堪称顶尖的绝世高手强强联手,成是非心中虽毫无惧意,但形势所迫之下,也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要知道,他这身惊世骇俗的武功终究并非通过自身一步一个脚印地艰苦修炼而来。
虽说用来应对那些实力稍逊一筹、处于二三流水平的武林人士或许绰绰有余,然而当真正直面曹正淳和陈近南这样的江湖巨擘时,他所掌握的那一点点微末功夫便显得有些相形见绌、难以招架了。
就在成是非无奈之下,只得凭借着金刚不坏神功苦苦支撑,试图以硬碰硬地抵挡住来自两位强敌狂风暴雨般攻击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远处人影尚未抵达战场,一道耀眼夺目的雷电已然如蛟龙出海一般呼啸而至,直直地朝着正在激战中的三人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