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月飞快的放下帘子,一阵唏嘘。
连诗仙二字都给她安上了!
罪过!罪过!
“不愧是诗仙啊,梦里都能做出如此好诗!”
“我东陵文坛要崛起了!”
“听说南靖使团这次把墨先生也带来了,这不是又要来打我们脸嘛!”
“不怕!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东陵出了一位诗仙,此次会晤定将我东陵脸面找回!”
“……”
南迁月抬手盖住了眉眼,无比懊悔而无悔之路。
她知道这些诗传的这么快,少不了南相暗中推波助澜。
把她捧的这么高,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不得摔死呀。
“绿衣,直接回府,派人给弟弟说一声就是。”她可不敢在街上逗留了。
长公主府。
秦悦蝶昨夜服用解药后,身上的脓疮终于有所消退,那缠绕多日的痒痛也没了,如今只要好好调养,父皇的寿宴还是能参加的。
“母后情况如何了?”她倚靠在床头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但神情里的阴戾之气不可忽略。
宫人恭敬且带着颤音的回道,“回禀公主,皇后娘娘已脱离危险,但如今还不能下床,需要静养。”
秦悦蝶并未露出过多的担忧之色,只象征性的说道,“将父皇赐给我的千年参给母后送去。”
“是。”
“公主,您要的东西带来了。”另一位宫人端着托盘躬身走进殿中。
秦悦蝶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纸,眉间的阴戾之气更浓了,“呈上前来。”
“是。”宫人压住颤抖的手,将东西举到长公主面前。
这府里的每一位宫人,都怕极了长公主,每日如活在刀尖上,随时都可能毙命。
秦悦蝶伸出的手一顿,她森冷的目光落在宫人颤抖的手上,唇角立马掀起一丝冰冷的笑,“你在抖什么?”
宫人将头埋下,抖的更凶了,“奴…奴婢没抖。”
“呵。”秦悦蝶一声残忍的笑,目光慢悠悠瞥向园中春花,十分轻魅道,“今年的牡丹颜色有点浅呢。”
“公主饶命!”宫人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秦悦蝶随意的招了招手,立马就有几个年轻的侍卫将宫人拖出去。
无数春花绽放的园中响起了宫人的惨叫,不过一小会儿便隐没尘埃。
秦悦蝶从始至终挂着淡定悠然的轻笑,她执起几张写满诗文的纸,淬了毒的目光在纸上一一扫过。
良久,她三分讥讽七分算计的笑了,“会写诗是么,那便先让你得意几日,再把你按进泥潭。”
“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让小影帮我送一封信给墨先生。”
“是。”
相府,南迁月被丞相夫人叫去了露华院。
本以为是来挨骂的,丞相夫人却摆出了几幅男子画像让南迁月看。
“快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丞相夫人眼角携着淡笑。
南迁月愣了愣,什么叫看对眼,莫不是相亲?
“……好。”
一共四幅画像,四位男子外貌各有千秋,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乍一看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南迁月看哪个丞相夫人就介绍哪个。
“这是徐太公的长孙,徐公子,继承了徐太公的学识,为人谦和有礼。”
“这是杨御史的长子,杨公子,酷爱诗文,为人诚善。”
“这是城北鲁国公家的公子,鲁公子,文能作赋,武能杀敌,为人正直。”
“这是你父亲的门生,怀仁,怀公子,你父亲很看好他,明年春闱定能高举。”
南迁月抿唇笑了笑,“母亲,您是要给我相亲吗?”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不着急,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母亲会慢慢为你挑选。待陛下寿宴一过,母亲会安排机会让你见见这几位公子。”
丞相夫人说的这般委婉,倒叫南迁月不好推脱,她微微笑道,“听母亲安排。”
丞相夫人命人将画像收起,与南迁月六分相似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略有几分活跃的笑容,虽然很浅,但足以让南迁月惊讶。
就听丞相夫人轻道,“你父亲今日忙了一上午,回来后午膳用的也少,如今又在书房忙着,你去给他送些点心,看着他吃了一些再走。”
南迁月总觉得丞相夫人葫芦里有药,若是担心父亲的身体干嘛不自己去?
“好,女儿这就去。”怀疑归怀疑,却也无理由推脱。
南迁月亲自端着糕点来到书房外。
守在门口的小厮躬身见礼,“大姑娘,相爷正在商议要事,您要不把东西给小的吧。”
南迁月笑了笑,“无妨,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小厮嘿嘿的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这里的动静不算小,书房内的南相能听见,他抬手打住了怀仁对《有题》这首诗的见解,转眸看向门外,笑道,“是迁月吗?直接进来就是。”
南迁月唇角一弯,端着糕点慢慢走进书房,“父亲,母亲担心您的身体,让女儿给你送些糕点过来。”
她端着乖巧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南相书桌旁站着的男子而露出一丝异色或者好奇。
从第一缕余光撞见这男子时,南迁月就明白丞相夫人的意思了。
这位就是南相的门生,怀仁。
南相见到女儿那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他亲手接过糕点佯装找茬,“迁月就不担心父亲还要你母亲提醒?”
看似责怪的话,却尽是宠溺的语气。
南迁月扬眉轻笑,“那女儿现在去给父亲煮碗面?”
南相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还没吃过女儿煮的东西呢,“那好,晚膳你给父亲煮碗面,不许忘记噢。”
南迁月心里咯噔了一下,来真的呀,完了,她什么也不会煮,是个厨房杀手。
“……好,女儿记住了,父亲您快吃些糕点吧,不然女儿交不了差呀。”
“你呀。”南相摇头笑,十分配合的吃了两块糕点,不忘夸赞,“嗯,你母亲的手艺无可挑剔。”
“母亲心灵手巧,女很是钦佩。那女儿就不打扰父亲了。”
南相笑着抬手,“去吧,有空的话多指点你弟弟妹妹。”
“是。”没空啊,乔嬷嬷还等着呢。
待南迁月离开,南相骄傲的捋了捋胡须,“怎么样,本相的女儿是不是天人之姿,兰心蕙质啊?”
怀仁颔首低笑,“学生自惭形秽。”
南相掀眉看他,“你虽然被本相夫人列入女婿行列里,但不代表迁月就一定会嫁给你,你若是对她有意,本相允许你去追求,但前提是,一切以尊重她为首。”
“本相虽然看中你的才华与人品,但是绝不会拿女儿的婚姻开玩笑,你能不能做本相的女婿,最终还是要看迁月喜不喜欢,你明白吗?”
怀仁颔首,“学生谨遵师父教诲。”
——
晚膳时分,一家人又聚在了凝香居。
南相看着面前独一份的汤面,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假意询问丞相夫人,“夫人,要分一点给你吗?”
南迁月心中拜佛,别分了,您一个人吃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