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月没让绿衣跟着,她自己东窜西窜,也不知窜到了哪里。
这山庄是真的大,迷路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不过南迁月并不担心,因为偶尔会有路过的仆从。
“哇欧,这树修剪的,真气派!”
南迁月站在一棵罗汉松树下,两手拍着苍劲而刚健的树干仰头望着那层次分明、气魄雄浑的枝叶。
“南姑娘。”
“啊!”背后蓦地传来声音,给南迁月吓了一大跳。
她拍拍胸口,气呼呼的转过身,指着来人批评道,“叶剑啊叶剑,你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我魂儿都差点叫你吓飞了!”
叶剑摆着扑克脸,张口道,“我没走。”
“啥?”南迁月拧眉歪头。
“我是飞来的。”
“……”竟无法反驳。
南迁月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不是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么,你怎么就来了?”
叶剑抱着剑,冷硬的面上挤不出多余的表情,他抬头望着这个罗汉松,道,“确实没到时间,我无聊,便飞了几圈,巧合之下,遇到了南姑娘。”
“我是不是打扰南姑娘欣赏这棵树了?”
南迁月仰头看了看,“……倒也谈不上,肖宸在哪儿呢,现在要过去么?”
叶剑继续发出硬邦邦的声音,“主君在清水阁,至于现在是否带您过去……我去问问。”
“唉?”南迁月伸手就欲叫住他,奈何人家轻功了得,那消失的速度快的只在眨眼间。
南迁月掀了掀眉梢,这么讲究么?非得按照约定时间见面?
“大姑娘!哎哟,可算是找到您了!”管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南迁月转头看去,心不在焉的问,“何事?”
管事气还没捋顺就急着说,“夫…夫人让转告大姑娘,安政王今日要来山庄做客,夫人说,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哎哟喂,老骨头要松了。”
“你说谁要来?!“南迁月一把揪住管事衣袖,眼珠子都快要惊出来了。
管事懵了半响,“安…安政王啊,怎么了大姑娘?”您不是和安政王关系匪浅么,怎么看着这么惊恐呢。
这话管事自然不敢说出来。
“呕喽!”南迁月拍了拍额头,原地转了几圈突地又揪住管事,“清水阁今日是否有客人?”
管事愣愣点头,“啊是…是有客人。”
“那你可知晓客人来历?”
“……是,是城北叶员外家的公子。”
叶员外?应该是肖宸用的假身份。
南迁月急声吩咐,“我就在清水阁附近转悠,安政王来了你就他带到其他楼阁去,总之离我越远越好,给母亲也说一声,她会明白的,快去!”
管事呆愣愣的吸收南迁月的话,“哦,哦,老奴这就去。”
“唉等等,清水阁怎么走?”南迁月将管事又揪了回来。
管事指了个方向,南迁月提起裙摆就跑。
可把管事给整迷糊了。
安政王要来,大姑娘不是该兴奋的去迎接吗,怎么还躲起来了?难道是夫人不允许她接触安政王?
嗯,有这个可能,不然大姑娘怎么说夫人会明白呢。
南迁月一路奔跑,丝毫不敢停歇,直到看见矗立在池塘之上的楼阁才停下来喘气。
她抬眸扫了眼那牌匾,上面写着清水阁三字,总算是没跑错。
“南姑娘?我正要去接您呢。”叶剑立在楼台上,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南迁月没搭理他,撑起身体继续前行,通过弯桥便到了楼阁下。
楼阁共有两层,一楼四面通风,设有琴棋书画作乐,二楼设有雅间喝茶休息、还有楼台赏景沐阳。
南迁月扶着楼梯扶手往上爬,爬着爬着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怎么感觉每次见肖宸都要爬楼呢?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姑娘,您怎么如此着急?”叶剑看着爬上来的南迁月弯腰趴背的喘气,不由好奇。
南迁月扫了他一眼,“肖宸呢?”
叶剑用下巴指了指雅间,“在里面。”
南迁月没做迟疑,几步迈过楼台走到雅间门口,一把拉开门钻进去,又立马将门阖上。
叶剑:???竟这般着急见主君,看来主君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主君从昨夜开始心情就很差,刚刚还骂他了呢,说他榆木脑袋,人都遇到了都不知道带过来。
“这把剑怎么在你手里?”南迁月竟是一眼就注意到肖宸面前桌案上摆着的剑。
那不是昨夜她和谢言舟赢来的剑么。
肖宸坐在桌案后,深暗的眼瞳压抑着诸多情绪,静静的看着南迁月不发一语。
南迁月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剑,拔了出来。
“就是那把剑呀。”南迁月仔细端详着手中剑,语气很是肯定,丝毫没有注意到肖宸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肖宸?你怎么不说话?这剑为何在你手里?”南迁月坐到他旁边歪头问。
肖宸气闷的侧过脸,就是不理她。
南迁月一头雾水,将剑插回剑鞘,用胳膊肘拐了拐肖宸,“你咋了?谁惹你生气了?是叶剑吗?是他的话,我现在就去砍他几剑,正好让这剑见见血。”
叶剑:“……”
肖宸垮着脸侧过头来,盯着南迁月闷声质问,“你和谢言舟是什么关系?”
南迁月表情怪异,“所以这剑是你们从谢言舟手里抢来的?不对啊,他肯定不会让别人把剑拿走的,你们一定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南迁月开始担忧了,“剑被你们成功抢走了,那谢言舟……”会不会受伤了?
“他活的好好的。”肖宸冷冷吐出几字。
南迁月却气愤的将剑往桌上一拍,砸出一声脆响,她皱着眉头忍不住指责,“肖宸,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点幼稚吗?”
肖宸搭在膝盖上的手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他看着南迁月的怒颜不说话,只是那双深眸愈发的红,眼尾渐渐潋滟波光,似有热泪即将落下。
南迁月眨了眨眼,有点不知所措,“你…我、我咋的你了,你怎么又红眼睛。”
肖宸眼帘微动,滚烫的泪水沿着眼尾落下,他哽咽着嗓音说,“你为了他……骂我。”
楼台上的叶剑掏了掏耳朵,怎么出现幻听了?
“你…你怎么还哭了。”南迁月手忙脚乱,抬起袖子在给他擦拭眼泪的边缘徘徊。
“我没骂你,说你幼稚是……是夸你可爱呢。”南迁月开始胡诌。
“那你爱我吗?”
“啊?”南迁月呆住。
肖宸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将她的凳子拖过来,然后抱住她,头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
“南南,快些记起我们的过往……”
颈窝间的热气让南迁月不适的扭了扭身体,“你…你不会把眼泪鼻涕擦我衣服上吧?”
叶剑:“……”竟然有人比他还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