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秋睁开双眼,就看到辛成愉坐在床头。
“孩子没事,”他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身体不争气呗,还能因为什么。”她没有伤心,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仿佛两个孩子差点没了,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你为什么不喊人?”
“不知道,可能是晕了,来不及吧。”
她连敷衍他都不愿意。
“我说过,把孩子生下,就放你走,为何还要这么做?”辛成愉眼睛慢慢有点红了,他是期待孩子的降生的。
毕秋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因为我想这么做。”
辛成愉也看着她,心里却一点一点发凉。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也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那天之后,毕秋的豪华病房没有了,现在住的,是六个床位的病房。
伊莱也回国了。
她来跟毕秋辞别,说:“夫人,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我回家了,以后若你来法国,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毕秋很抱歉害她丢了工作,想给她一点钱作为补偿,可现在实在拿不出来。
最后,只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芊芊再没来过医院。
年三十晚,同病房的病人都被家属接回家过年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了毕秋一个人。
她看着窗外的雪花,心里竟然很平静。
现在的一日三餐也是护士帮她从食堂带回来的,味道很差。
不过,毕秋也能吃饱,因为比这更难吃的东西,她也吃过。
大年初一,医院比往常安静许多。
毕秋情况稳定,自己扶着墙,在走廊里慢慢活动。
“哎,你怎么搬到下面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诧异的问她。
毕秋抬头一看,是在后面小楼高级病房的家属。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家那个洋人护工呢?回去了?”
“嗯。”
“她还来吗?”
“不来了,回国了。”毕秋只能答道。
“怎么不回来了?你把她辞退了?”
“嗯。”毕秋不想多说,慢慢的移开。
“是不是她不好啊?我就说嘛,洋人哪有我们国人心细。”
这女人先前还说想请洋人护工,现在听说毕秋把人辞了,又觉得还是国内护工好。
毕秋本来想躲开她,没想到,她竟然跟了上来。
“你就一个人?家里人没接你回去?”
毕秋笑道:“阿姨,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回家,还在医院?”
“哎,你以为我不想,就是我们家老爷子,医生说可能就这几天了,让我们家属守着。”
毕秋点点头,拐进了厕所里。
那女人到底没有跟进来,转身往服务台方向那边去了。
过完年,接着是元宵。
医院从冷清恢复到往常人来人往的模样。
病房里,全是元宵汤圆的味道。
隔壁床的家属,看到毕秋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人来探望。
用小碗分了几只汤圆给她,说:“这是今天中午刚做的,尝尝味道。”
毕秋笑着道谢接过,别人看在眼里,更觉凄凉。
她自己却没什么感觉,还觉得挺自在。
晚上,许久未见的辛成愉出现在病房。
他来了也不说什么,沉默着坐在床边,
毕秋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一旁的大娘问:“小秋,这是你丈夫吗?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辛成愉上过电视新闻,以杰出青年企业家的身份。
路人眼熟也不奇怪。
“不是,一个同乡。”毕秋回道。
“同乡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你们吵架了?”
毕秋笑道:“他欠了我的钱没还,这不是过年了,我一追债他就生气。”
辛成愉本来就沉着的脸,更加黑如锅底。
“这可不好,小伙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姑娘能借钱给你,就是出于对你的一种信任,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毕秋噗嗤笑出声。
“你逗我呢吧?我就知道你逗我。”大娘也跟着笑了,“我看这小伙子的气质,就不像欠钱不还人的。”
辛成愉看着毕秋,道:“她欠我的更多,也没见她还一点。”
大娘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就算不是夫妻,也是情侣,现在闹别扭呢,我老太婆可不会上你们的当。”
毕秋捧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
“不过,小伙子,我还是得批评你。”大娘又道:“你女朋友怀着孩子,你们家都没一个人过来看一看,也不说找个护工照顾,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这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