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莱城?整个天莱城都是禁锢仙之力量的容器?
盛夏的酷暑从四面八方钻进一般,莫依的腋下冒出冰冷的汗液,顺着侧身滑落到腰间的裤子上,他悸动地挪了下自己的双手,过去的那些生活片段不知为何便钻入脑海,而且那些一闪而过的场景愈发鲜明亮彻,一股超乎寻常的妖异气氛弥漫在周围。
他觉得现在好像浸泡在咸酸的海水中,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现在……天莱城还是容器?”
如果天莱城是容器,那一辈子生活在这容器之内的天莱城百姓,又算什么?
“没错,至始至终,一直如此。”依皇看他们惊愕的表情,再考虑要不要讲更深一层的真相告知他们。
毕竟事情到这还没结束,更加残忍不堪的结论还没说出。
莫依缓过神,不过视线还是模糊。从石缝中透出的微光原本是很细的线条,如今在缓慢放大,热浪和冷气在石缝边交错,温差不同使得光线发生微小的扭曲。
这种变化在紧张敏感的莫依严重犹如天旋地转。
他感觉目中一切都开始旋转,像蛇一般盘旋上下。
“所以,史书上写的是吾屠接受依皇力量,实际上……是他攫取了仙的力量。”
莫仕继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真相是如此,史书一定被吾屠或者其后人篡改,那莫成玉拒绝依皇一说,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胡编乱造。而莫依……他本来不必承担那些痛苦。
他看向莫依。
少年恍惚站在原地,右手扶着脑袋,正绞尽脑汁思索什么。
依皇告诉他们事情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曾经的他,几秒之前的他,还认为天莱城是世间中心,宇宙万事万物都存在于这座岛屿以及一望无际的深蓝大海之中。可依皇却说,在西方还有一片土地,而那里有很多像天莱城一样的“国”,在为争夺土地而兵戎相见。
那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莫依不能理解。
“的确如此。”依皇肯定莫仕继的说法,接着冷冷说道,“吾屠拯救的不是天莱城,而是拯救了反攻越国的士兵。据记载,当年天莱城有百姓近三万人,在几千年前,这应当是不小的数目。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如吾屠所愿,他成为天莱城名正言顺的城主。我想,他一定想制造船筏离开这座岛屿,重返那片土地。”
“不过他失败了?”莫仕继问道。
“没错,他能从那边的陆地坐船到天莱城,已是老天保佑,想要重返,难如登天。”
听依皇的语气,他对那片陆地了如指掌,就好像亲眼目睹过一样。
莫依问道:“你去了那片土地?”
依皇惊讶:“我的确去过那里。不过已经没有越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大尚’的国家,它拥有的领土有多辽阔,我无法描述。”
“够了,”莫仕继忽然打住依皇,“听你说了这么多,这跟莫鞠翊有什么关系?”
依皇展现出了嫌恶的表情,他皱眉看向莫仕继,很不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自己说话。但他依旧保持之前的风度,说道:“我还没说完,还有很多事要说。放心,多在这待一段时间,她又不会如何。”
“那你说吧。”
莫仕继并不是开始学会遵守礼仪,而是感受到从依皇身上发出的杀气。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简直是不要命了!
“刚才说到——”依皇回想后道,“我告诉你们,天莱城是容器,而生活在天莱城这座岛屿上的世代子民,都被仙的内力所影响。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和天莱城产生了某种联系。于我而言,我没法远离天莱城太长时间,在那片土地上待了约莫半月,我便不得不返航回到天莱城;而对于你们,如果远离天莱城,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远离天莱城?那就会被吞鱼或者海鬼吃掉。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想到海鬼,想到拥有和他们这些人形态相似的海鬼,又想到那个有智力,能与他顺畅沟通的海鬼挈,一股几乎可以确定的不详推测钻出莫依的脑海。
“会变成海鬼……”
不希望听到肯定的答复,不过——
“不错。”依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些海鬼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就是天莱城的百姓。吾屠的临终前最强烈的意志便是想跨过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天莱城作为容器,在机缘巧合之下继承了他的夙愿,把那些远离天莱城的人都化作了能自由在海中穿梭的怪物。”
“简直荒谬至极!”莫仕继顿时明白依皇打算做什么了,“所以你打算把天莱城这个容器消除,将其中的力量用其他东西存放,而那个容器,就是莫鞠翊!”
“莫仕继,看来你挺聪明。”
“你疯了,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仙的力量?!”莫仕继头顶冒出汗珠,对依皇的恐惧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怒气滔天。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但几天前发生的事,让我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许你这么做。”莫仕继气得双手颤动不止,他踏前一步,怒视依皇的双眼。
而被怒视的男人心如止水,平淡语气似吟唱般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天莱城千百年可能都出不了一个像莫鞠翊一样的人,你难道打算放弃唾手可及的事物,让自己的子孙和你一样,永远囚禁在这座孤岛之上?”
依皇抬手,双目低下,注视莫仕继的右手。
刚插回腰间的剑已经露出一截银光。
“你想要杀了我?”
“把莫鞠翊交出来。”
“听我说完最后一件事。”他说道。
“什么?”
莫仕继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把胸膛给鼓穿。自己对上易海卿有多少胜算?他没有确数。他很早以前和易海卿交过手,那是的易海卿还是莫散,而且他们只是练武,都没拿出真本事。
时过境迁,仅他刚才展露出的杀意,莫仕继便忌惮三分。
他握紧长剑。
“为什么你和莫依会记得我,你应该很好奇其中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