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真是冲正合剑而来,是不是就能说明,他们和烈成炬乃是同伙?
任蔚握住剑柄的右手已流出一些汗液,她连忙搓拳擦干,担心剑会从手中滑出。
“他们是来抢正合剑的?”
“有可能,”张奇孛说着同时,用眼神示意前方,“看到那栋阁楼吗,这片区域中最高的区域,刚才上面好像有人一直看着我们这边,现在天太暗,我看不太清楚,你看下。”
任蔚心想,你两只眼睛都看不清,还能指望只有一只眼睛的我?
但现在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她假装看着天空,偷瞄了几眼阁楼,用的是右眼。
“有两个人。”她把结果告诉张奇孛。
张奇孛不知任蔚是怎么看清的。这只是细枝末节的事,他不想去探究:“我们就这样,慢慢回到方谢爷爷那边即可。”
“我感觉有人正朝我们接近。”
任蔚的感觉没错,和他们同样隐入进人海的杀手,正缓缓向他们靠近——不过人实在太多,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是那人吗?
任蔚看到一头裹厚布的男子正向这边走来。正合剑已经出鞘,露出一道阴冷的白光。
男子匆匆离开了他们身边,像是一个普通的赶路人。
两人都松了口气,街灯也渐渐明亮起来。
任蔚很高兴能重新看清周围,但同样担忧,毕竟晕红钢在这样黯淡的光下会更加鲜艳。
“让一让,让一让!”人海前传来吆喝声,来着是以拉着马车的车夫,他大汗淋漓,双臂肌肉都肿胀起来,“让一下!杨大官人的佛像,都别碰到了!”
佛像乃结跏趺坐,双目闭合,神态安详,犹如遁入空门。石料非常敦厚,给人以端庄之感,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定制,工匠也是别出心裁,在细节方面一丝不苟。
杨大官人应当是城里有权有势之人。
众人纷纷让开条道路。
这是毫无征兆的插曲。任蔚左侧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荡,她格外警惕,若这一切都是敌人安排的,那他们已经完全落入圈套之中。
但意料之外的袭击并没有到来。许多人驻足观看,低声对佛像指点,片刻,分开的人群便开始合拢,抓住期间的空档,两人快步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好像并没有看到我们。”张奇孛说道,“人群分开之时,应该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嗯。”
任蔚同意,但依旧死死盯着四周的情况。她还是感觉到,有人正跟着他们。
她很想转身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若是做出奇怪的举动,那最先暴露的一定是自己。她不断提醒自己:别忘了阁楼上还有两人。
华灯初上,他们再没法隐藏在黑夜中。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任蔚觉得这段路格外漫长。
“快了,就在这个坊的尽头。过了这道弯,那阁楼上的人应该就看不到我们了。”
“最好如此。”
任蔚想到方谢就在前面不远,渐渐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任蔚觉得体力都要耗尽,两人最终平安抵达了饭店门口,找到了正在用餐的笪千潭他们。
“少——”
“在外面别这么叫我。”张奇孛瞪了他们一眼。
“找到住宿了?这么快?”笪千潭惊奇,拉开椅子让两人就坐。
任蔚回想一路上的惊险,忽然觉得:是不是我俩多心了?可能根本没有在盯着我们,一切都是无端臆想。
她突然没了底气,脸颊有些泛红,道:“有人似乎在寻找我们——也可能是我们多心了,就先回来了。”
“不是多心。”张奇孛倒是语气肯定地说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白浮城了,若没有及时赶回,正合剑恐怕会被他们夺走。”
有了张奇孛的支持,任蔚有了底气:“嗯,出门拐弯可见一阁楼,上面还有他们的人。”
张奕房动筷子的手慢慢停住了:“就是说,我们在这吃饭,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没错。”张奇孛肯定。
大家已没了吃饭的心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硬着头皮继续去天哮?”
“进入天哮后,绝对能保证各位的安全,就算神子的行踪暴露了也没关系。”张奇孛对抱有疑问的笪千潭说道。
寡言少语的成丞说道:“当务之急,必须弄清他们是如何追踪到我们——起码得知道那些人究竟隶属何方。”
“只有和他们交过手才能知道了”笪千潭说。
张奇孛夹了一块肉放进任蔚碗中:“公主,我们先补充一下体力,至少在这是安全的。”
“嗯。”任蔚点头。
白浮城有许多对方的人,那黄粱能不能顺利回到他们身边?她不知一次想,若黄粱能变换毛色就好了。
“你刚才说,他们想夺走正合剑?”
张奇孛狼吞虎咽,含糊地说道:“我想不到其他他们袭击我和公主的理由,为了我这把晕红钢的拐杖?不至于。”
“正合剑。这么说来,他们和烈成炬是同伙?”笪千潭和任蔚想的一样。
张奇孛吞下一口饭后说道:“很可能。”
这背后好似有个无比巨大的阴谋,任蔚感觉自己已深陷蛛网之中,每一步动作都被躲藏在黑暗中的蜘蛛掌控。她甚至觉得口中的胡萝卜丝都成了蜘蛛网,吃进嘴里怪恶心的。
不过为了饱腹,他不得不吞下这些美食。
匆匆吃完晚饭,众人一起行动。
反正对方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那不如大大方方地走。
九人,加上躺在笪千潭背上的苏暮槿,浩浩荡荡离开餐馆,找到一家四周视野开阔的客栈,价格很贵,不过张奇孛出手阔绰,大家便顺利入住。
十人分为三个房间,其中任蔚、苏暮槿和方谢住在一起,以确保苏暮槿和正合剑安全,天哮的四人住一间,另外三人则住另一边,三人房间紧贴,一旦发生情况,都能相互照应。
已是深夜,但任蔚在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一声轻巧的猫鸣忽然想起,紧绷的身体总算一瘫。
黄粱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