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是何意?”女子困惑地转过身子,话音中带不解的笑意。
“喂,你这是作甚。”任蔚觉得尴尬。在三从方生活了一段时间,也多少把自己当作这儿的人,张奇孛作为今天初到仙境的来宾,对三从方弟子无礼,她觉得倾向哪边都不太好。
“倘若我判断有误,我会道歉。”张奇孛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位女侠,能否请你把桶子放下?”
短短相处一刻,任蔚从张奇孛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他虽然有些小少爷的秉性,但绝非蛮横无理之人,她也把目光移向了这个从房里出来的女子。
这回,女子的正脸沐浴在月光下,任蔚看到,捂住嘴巴的毛巾即将掉下,但她用牙齿咬住了。
“你不是三从方的人?!”任蔚大惊,猛然回头看向屋子。
女子见已无法隐瞒,脑袋一甩,白毛巾就被丢到地上。
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将桶子放到身后,里头正装着苏暮槿!
“你!”任蔚大惊。
女子没因意图暴露而慌乱,而是轻声一笑,突然右脚抬起,把任蔚腰间的正合剑踹到后头,撞在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剑鞘裂成了几块,正合剑从裸露在外面。
于此同时,她弯身,从拐杖的锁肩中脱离。
她知道正合剑!也知道正合剑是我能正常使用力量的媒介!
任蔚连忙跑去想捡回正合剑。
“小心!”张奇孛高喊,扭身一把抓住任蔚的肩膀,把她扯了回来。
在瞬间,一根银箭从门中穿出,贴着任蔚飘逸的长发而过。若她再往前几步,性命就不保了。
“啧。”女子不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哮少主在脑力方面是一把好手,对危机的预感也格外准确,若他不在,神子早就被他们从仙境带走了。
不过没关系,他是残疾,武力不强;而另一边的公主,没有正合剑,她不敢轻举妄动。
“都出来吧。”女子拍两下掌。
房门被轻轻推开,走出来几名蒙面人。让任蔚感到心寒的是,房门打开之后,源源不断的血腥味也汹涌而出。无需多想,那些在屋里保护苏暮槿的弟子们都被杀了。
到底是谁,敢在三从方的土地上行凶?!
任蔚被张奇孛救了一命,但现在无暇感谢,危机远没有解除。
出来的蒙面人首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将正合剑收起,以免被任蔚拿到。
“他们是有备而来。”张奇孛说了句废话。
“最后两人了,把他们杀了,神子便到手。”女子对蒙面人下令。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任蔚心想,这是三从方较为静谧的几个地方,但现在是晚上,一旦这里发生打斗,那定然会引起其他人注意,而且浩然楼还有那么多武人正在会议……可是,这样的情景,这些歹人不可能没有考虑。
就是说,他们有信心,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走暮槿,并且杀了我和张奇孛?!任蔚愕然。
对方身上没带有任何杀气,也难怪路过的时候,我的右眼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对他们而言,杀人乃是家常便饭,心中不会起任何波澜。
任蔚斜视张奇孛,期盼这位天哮少主的武功足够高强,实在不行,只能自己放手一搏。
但对方对任蔚实在是了如指掌,女子使用的桶子,边高,底也厚,任蔚一旦无差别进攻,那苏暮槿必将死于内气之下。
“喂,怎么办?”任蔚用手臂推了推站在一旁的张奇孛,“你行吗?”
张奇孛面无表情,盯着蒙面歹人。
“别白费力气了。”女人忽然发笑,对张奇孛说道,“你们天哮的那点功法,早就是众人皆知,想以此来击退我们,真是天方夜谭。”
他已经发功了?任蔚既担忧又失望。
正如女人所说,那些蒙面人看上去没受到任何伤害,还附和着笑了起来,嘲弄张奇孛的无能。
张奇孛从小就对武功没有兴趣,再加之先天残疾,他的功力更是远低于同龄武人。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武功到用事也只能方恨未有勤练。
而且,他面对的敌人可是把三从方精锐的弟子屠戮殆尽的杀手,没有超越年龄的武功,根本不是这些老奸巨猾的对手。
“夜长梦多,动手吧。”女人淡淡说道,转身抱起桶子,从腰间抽出丝绸,遮挡在桶上,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蒙面人同时动了起来。他们如同黑夜掠食的老鹰,扑向张奇孛和任蔚。
怎么办?!任蔚脑袋一空。
她和张奇孛都不是什么武人,完全没有同他人战斗的技巧,即使是同烈成炬大战,那也是内功的压制和苏暮槿的提示,真正面对突袭的敌人,她想不到任何法子,就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透。
她只明白,死亡近在咫尺。
前方是撕裂的风声,头顶也同样如此,不过……头顶的声音似乎有所不同!
张奇孛正酝酿气力准备再次释放天哮的“哮攻”,任蔚则鬼使神差,抬头看向天空。
瞬睒之间,空中忽然传来人的话语——
“我说是哪些畜生溜进了仙境——”
老人的声音,带有喑哑。
话正说时,任蔚感觉身边传来一串爆裂的巨响——直到身体被震飞,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感觉,这是事实!
她和张奇孛正踩在一块石头上,而这快石头被击飞至空中,至于四周,通通被不知何方的力量压了下去。
大地咆哮、山河动摇,整个三从方都震颤不已。
任蔚和张奇孛落回地面,眼前是几具蒙面人的尸体,血肉模糊,都被压成饼状,只剩两个还活着的人。
仙境四壁的山峦正回荡着轰隆巨响,声音在仙境中飞窜,转瞬,所有人都听见了。
得意忘形的女人僵住了身体,在漫天尘埃中,她看清了来者是谁,扔下桶,头也不回地逃离了仙境。
脑袋光溜的老人轻盈地落在任蔚身前。这人的视力似乎不大好,他弯下腰,打量尸体一眼,再见那活着的两人已没有力气再做其他事,便放心转过身。
“这不是奇孛吗?”他夸张地惊呼。
“您是……方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