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力明晃晃向自己这边袭来,郁繁一愣,然后眼明手快地躲到了祭司的身后。
祭司瞥了她一眼,随后抬手接住那道妖风,转瞬间那妖风便在她手掌中消解。
这是挑衅!
雨生蔓气不打一处来,瞪大双眼看向眼前两人,右手悄悄汇聚着妖力。
“我的宫殿,岂是你们可以乱闯的地方!”
祭司目光冷如冰霜:“收起你的小把戏,我无意和你一斗。”
见自己的暗中的动作被发现,雨生蔓一怔,随后皱起了眉头。
郁繁从祭司身后探出来,祭司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去将你们的东西取回来。”
郁繁被她点到,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来这里,是让我取剑吗?”
祭司沉默不语,但是锋利的眼神表达了她的意图。
郁繁唇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视线在殿中逡巡片刻,她很快发现了青冥剑所在之处。
郁繁迈步,下一刻,她便听到雨生蔓的怒喝。
“站住!这里是我的地盘,岂容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
郁繁回头觑了眼祭司,雨生蔓说话时,她一直都在冷冷看着她。
话落,祭司眉眼间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冰霜,她微微启唇。
“若不是夜阻挠我,你伤了阿野,我绝对不会只还你一巴掌。”
雨生蔓顿时僵在原地。
眼前,梁丘野倾心的那个女鲛人抬步走向悬挂长剑的地方,她想要发怒,咽喉中却又一口气阻在其中,让她半句话都无法吐露。
等那女鲛回到了祭司身旁,雨生蔓别过头,低声问道:“阿野他还好吗?”
“你无权过问。”
雨生蔓猛地抬起头,明明想要发怒,却在看到那人冰冷目光时,心中怒火霎时间被浇灭了。
“你……!”她的脸憋红了,片刻,她犀利眼神看向那只低贱的女鲛,“就算阿野不和我在一起,却也不能和她在一处。”
郁繁挑眉,仗着有依恃,她在祭司身侧冷哼道。
“我能让阿野笑,能给阿野带来快乐,你能吗?”
祭司饶有意味地看了郁繁一眼。
“闭嘴!”雨生蔓被她的话噎住,“等我禁闭结束,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好怕啊~”郁繁露出恐惧表情,然后像柔弱小兔般躲到了祭司身后。
祭司眸色越发深沉,她又瞪了郁繁一眼,然后抬手化出了水门。
“走吧。”
郁繁捂唇,水汪汪的眸子却是挑衅地看着雨生蔓的方向。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雨生蔓怒不可遏:“你!无耻小妖!我一定要……我一定要将你……!”
郁繁不待她说完,便轻盈一跃跳进了水门之中。
“再见。”
被这个鲛人屡次骑到头上,雨生蔓怒火再也遏制不住。水门还未消失,她直直盯着那鲛人衣角,手很快就要没入水门之中。
砰!
水门倏地消失,雨生蔓控制不住身体,额头直接磕到了水墙上。
听到响声,殿外看守的鲛人士兵匆忙跑了进来。
“王女,您……”
“她给我等着!”
“玩的可高兴?”
神殿之中,祭司抬手化去水门,一双微生波澜的眼眸懒懒看向郁繁。
她现在不会伤自己,也懒得伤自己。
郁繁依着形势,颇为得意地扬唇。
“虽然对她动不了拳脚,但只是这样欺负她,也算为梁丘野报了些仇了。”
祭司看着她冷笑,郁繁再厚的脸皮,被她长时间的盯着,也不禁有些气虚。
郁繁抬了抬手中的剑,讪讪道:“我去送剑了。”
说着,她不再停留,整只妖便像一道风袭去谢思行的房间。
谢思行房间的门紧闭,郁繁正要敲门,那扇水门却蓦的消失在水墙中。
郁繁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幸好她反应及时,在跌倒前直接抓住了水墙。
“你怎么突然开门?”郁繁面色不虞,抬头质问面前的人。
谢思行从容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被她质问,他刚要回话,眼角余光却忽然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
“我的剑,你拿回来了?”
郁繁挑眉看向他:“对啊,我费了很多心思,一条小命差点栽到雨生蔓手里呢。”她轻哼,缓缓抬起手比出一个三:“青冥剑对你来说至关重要,我也算救了你的第三条命。”
“涌泉之恩,你就算为我献出一条命也是不够的。”
“你身上没有伤,不是你。”谢思行幽深眼神望着她,口中缓缓说道。
郁繁微眯双眼:“怎么不是我?我幻化成雨生蔓殿中的宫人,这把剑是我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拿走的。”
谢思行沉默看了她一眼,随后伸出手:“剑,交给我吧。”
郁繁将剑抱在怀中:“我取来的剑,怎能轻易交给你?”
“雨生蔓对付不了神殿的祭司,你仗着有人撑腰,所以才能取到剑。这种事情,就算是一个三岁孩童也能做到。”
郁繁目光冷冷:“你将我比作三岁孩童?”
谢思行眼神落到她身上,很快又移开视线。
“我无意与你争辩。”
霎时,郁繁感到怀中的剑鞘铮铮作响,有脱离的迹象,她抱的愈发的紧。谢思行则是蹙起了眉,下一刻,青冥剑的力量越发厉害,几乎要带着郁繁飘起来。
“放手。”
郁繁本想松开怀抱,听他这么讲,她反倒不想这么做了。
“我若不放,你要怎么做,把你的救命恩人摔死吗?”
耳边传来谢思行的轻哂,霎时,长剑出鞘,在郁繁下颌处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痕,随后便落入谢思行的手中。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郁繁只感觉脸颊一痛,随后,她便松开了怀中的剑鞘。
谢思行弯腰,在它将要掉到水面上时及时接住。
耳边传来那只幻妖的冷笑,还有她气愤的声音。
“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谢思行不作理会,缓缓将剑收入鞘中。
郁繁气急,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回到大殿中央,祭司正闭目靠在神殿之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郁繁知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便好奇问道。
“梁丘野可会遇到什么危险?”
祭司深沉水眸望了她一眼,片刻,她冷声道:“不会。”
“你看到了?”
“我知道,一个月后阿野会和雨生蔓告别。他一切安好。”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担心。
“您看到挟持阿野的那只妖所在之处了吗?”
祭司轻哼:“这瞒不过夜,她有方法可以知晓那人所处的位置。”
郁繁低喃:“听起来丝毫没有担心的理由,所以才能做到闭目养神吗?”
祭司瞪了郁繁一眼。
郁繁干笑一声,随后走到祭司身旁低声问道。
“您能预测出我将来会如何吗?”
祭司抬眼向她看来:“你想问什么?”
郁繁纠结片刻,痛苦说道:“我应该会开心地死去吧,周围有我的朋友……”
祭司眼神淡漠:“若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郁繁怔住,思索半刻,她心虚地向祭司望去。
“我也算帮阿野与雨生蔓分开了,虽然……”郁繁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几乎要将头埋到水下去。
祭司仍静静望着她,郁繁红了脸:“你不说便不说吧,反正时间很快便到来了……”
祭司缓缓从她身边走过:“我要去找夜商量寻找雨生雁的事情了,至于你们,在神殿中好好想想离开的事情,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妄想。”
“妄想……”
谢思行向这边缓步走来,郁繁眼角余光瞥到他,瞪了他一眼后便又看回祭司。
“我要跟您一起去!”
让她和谢思行待在一起,她只有被青冥剑伤到和被谢思行气到的命运。
祭司惊奇看向她:“你跟来做什么?”
郁繁别过头:“神殿中太闷。”
祭司望了一眼空旷无人的大殿,转手化出水门欲走。
郁繁才不想放她离开,于是,在她要穿过水门之际,郁繁直接飞掠到她肩上,随后便化作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灰尘。
幻妖连番变化,先是变成了一只飞鸟,又转瞬消失在祭司肩头。谢思行在一旁看的愣住,等回过神,祭司已经跨过水门,带着幻妖一起消失在眼前。
在后花园时郁繁曾穿过雨生夜的水门,来到了她的宫殿前。
如今跟着祭司,郁繁再一次来到了这里。不远处,老人身形佝偻,擦了一会儿水墙便开始咳起来。
郁繁听到祭司的轻嘲。
“这个人,怎么会被夜青睐……”
郁繁怔住。青睐……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郁繁眼神开始在老人身上打量。
他这个年纪,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会不会见过她要找的东西……想着想着,郁繁很快摇头。怎么会,祭司明明说过那东西很可能在脚下的水中。
不过郁繁倒是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祭司还未走入殿中,郁繁便放肆在她耳边问道:“龙渊一日的长度,等同于外界十日。若我在这里待了一年,一年后,我便会变成十年后的模样吗?”
“收起你多余的好奇。我平日并不会关注这些。”
郁繁顿时变得兴致恹恹。
殿中水门向两侧退去,郁繁转过头,便看到她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男鲛正在倾身亲吻雨生夜的手。
白日宣……
郁繁愣神,祭司显然也因这场面愣住了。
雨生夜看过来,唇边扬起一抹慵懒的笑。
“你走后,明夷便来找我。你来的真是不巧。”
祭司僵硬地看了两人一眼,雨生夜向男鲛投去清冷的笑,男鲛唇边露出清浅笑意,随后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等男鲛离开后,祭司终于能和雨生夜好好商讨雨生雁逃走的事情。
雨生夜觑了祭司一眼,随后,她唇角轻勾,冷艳面容霎时多了一丝魅惑。
“自从她与我为敌那日起,她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雨生夜冷哼:“凭她的手段,怎么会愚蠢到想要和我斗?”她右手轻叩清澈水面:“她在王庭外,她曾经居住的宫殿里。”
“你可有看到什么?”
郁繁察觉到祭司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她缓缓摇头:“我没有看到她。”
雨生夜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这人的不对,她淡然转过头,抬起手来。
“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对付我。”
一道水门凭空出现在眼前,雨生夜缓缓站起身。
砰。
殿外传来一声沉重的倒地的声响。
雨生夜动作一顿,侧眸向殿外望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却释放着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只是顷刻,便有鲛人士兵颤声回道:“是那个人跌倒了。”
祭司看向雨生夜,雨生夜蹙起了眉:“他出了什么事情了?”
“同王夫说了些话,他便这样了。”
雨生夜轻哼:“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找一个无关之人说话?”
“回王上,离得远……我们没有听到。”
雨生夜扬眉看向祭司:“我们走吧。”
祭司淡然看她一眼,便跟着她脚步走过了水门。
两人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座门庭冷落的府邸前。郁繁抬头,牌匾上用磨成的珍珠粉描摹出两个大字。
这里就是那个劫持梁丘野之人——雨生雁的王府了。
雨生夜举步上前,手触碰到王府的大门,水门上顿时荡开一层涟漪。水上好像有一层强大的张力,雨生夜探出的手只能触碰那道水门的表面。
“她设了屏障。”雨生夜微微皱眉。
祭司看向她:“您要如何做?”
雨生夜唇角微扬:“这种屏障能奈我何?不过是费些妖力罢了。”
祭司上前一步:“我来吧。”
雨生夜摇头:“不必,这点妖力我能应付。”
郁繁带着仰慕的眼神看向她。
何时何日,她能像雨生夜这般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话。若有她妖力的一半,她何至于要躲开谢思行?
想到谢思行,郁繁心中便升腾起一团怒火,下颌处划出的那道血痕好似又在隐隐作痛。
只是片刻,雨生夜便用妖力化去了那道屏障,水门跌下,变成了一滩水。
“夜,你的妖力又有进步了。”祭司由衷赞叹着。
雨生夜颔首,轻描淡写接受了她的夸奖,然后信手走入府邸之中。
郁繁放眼望去,府邸的陈设基本同她在外界看到的一致。
至于两者最大的不同,那便是龙渊之中的府邸一律都由水建造。
郁繁再次为龙渊的一切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