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广袤的平原大地。天空湛蓝如宝石,却不见一丝云彩的遮挡,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高悬于天际,肆意地倾洒着炽热的光芒。阳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毫无保留地刺向大地,所到之处,万物都在热浪中蜷缩。大地被烤得干裂,田野里的庄稼在烈日下有些萎靡不振,叶片低垂着,仿佛在无声地叹息。路边的树木,枝叶也被晒得打蔫,失去了往日的翠绿与生机。
海滨市的白逸堂,正在食堂后厨忙碌。后厨里,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饭菜的油腻香气和炉灶的烟火气息,让人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炉火熊熊燃烧着,像是一头凶猛的巨兽,不断释放着滚滚热浪。白逸堂站在炉灶前,汗水如注,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滴在滚烫的灶台上,瞬间化作一缕水汽。他手中的炒勺不停地翻动着锅里的菜肴,手臂早已酸痛不堪,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一封加急家书仿若一道刺目的闪电,直直劈入他的心间——妻子柳青言即将临盆。白逸堂只觉心脏猛地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大脑瞬间空白,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与焦急。手中的炒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顾不上锅里的菜,匆匆交代几句,便直奔领导办公室。一路上,他脚步踉跄,神色慌张,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妻子的面容,心中满是担忧与自责,怪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仿佛看到了妻子独自承受分娩痛苦的画面,脚步也越发急促,几乎是在小跑着前进。
“领导,我妻子要生了,我得马上回去!”白逸堂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急切。
领导见状,赶忙点头应允:“快去吧,家里这时候可离不开你。”
白逸堂如蒙大赦,转身飞奔回宿舍。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衣物、洗漱用品随意地塞进背包,手指因慌乱而不停地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拿不住东西。衣柜的门被他猛地拉开,衣服被他一股脑地拽出,有些掉落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起。收拾妥当,他便火急火燎地冲向火车站。
火车站内,人潮汹涌,如潮水般涌动不息。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烟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令人作呕。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挤作一团,叫嚷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白逸堂心急如焚,眼睛瞪得滚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手中紧紧攥着车票,指节泛白。他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恨不得立刻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妻子身边。他的肩膀不停地与他人碰撞,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但脚步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车厢内更是嘈杂不堪。乘客们的交谈声、孩子的哭闹声、手机的播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座椅上满是污渍,过道里也站满了人,拥挤得让人几乎无法动弹。白逸堂在硬座上坐下,身体随着火车的晃动而颠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的目光时而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时而焦急地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眉头紧锁,牙关紧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点,再快点啊!”他满心都是对妻子的牵挂,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像是在受刑。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模糊的画卷,快速地向后掠过,他却无心欣赏,心中只想着妻子此刻的状况,是否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与柳青言相识相知的往昔。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轻柔地洒在小镇的街道上。白逸堂初到这个小镇,正有些迷茫地四处张望,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柳青言。书本散落一地,他急忙道歉,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柳青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宛如春日里的湖水,波光粼粼。那一刻,他的心湖仿佛被一颗小石子击中,泛起层层涟漪。此后,他们开始频繁地相遇,在小镇的图书馆里,他们常常在相邻的书架间找书,手指偶然触碰到一起时,两人都会羞涩地低下头;在溪边漫步时,柳青言会轻轻地捡起一朵落花,放在鼻间嗅着,那娇柔的模样让白逸堂心动不已。渐渐地,他们的感情升温,最终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充满了温馨与甜蜜,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种花,一起在夜晚仰望星空,憧憬着未来。
漫长的旅途煎熬着他的身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似度日如年。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像是一首单调而又漫长的悲歌。终于,火车缓缓驶入牡丹市。白逸堂像弹簧一般从座位上跳起,拎起行李,一路小跑着冲向汽车站。他的步伐急促而慌乱,眼神中满是焦虑与疲惫,头发被汗水湿透,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此时的牡丹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喧嚣嘈杂,但他却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妻子身边。他在人群中穿梭着,手臂不停地摆动,脚步飞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
汽车站里,他好不容易买到前往县城的大巴车票。大巴车上,乘客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声交谈,而白逸堂却如坐针毡,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外平坦的公路。每经过一个路口,每看到一个路牌,他的心都会不自觉地揪紧一分,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泛白。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他却无心欣赏,心中默默祈祷着妻子能平安无事。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干渴得似要冒烟,却浑然不觉。他的坐姿僵硬,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这样就能让车开得更快一些。
到达县城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转乘开往乡镇的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在宽阔的公路上疾驰,窗外的田野和村庄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田野里的庄稼在烈日下有些萎靡不振,村庄里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坐在门口乘凉。白逸堂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期待,他不停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切平安。他的手指不停地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紊乱,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一路奔波,白逸堂终于赶到了乡镇卫生院。卫生院的墙壁有些斑驳,院子里停着几辆自行车和摩托车。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医院大门,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惊恐。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急切。
“青言,你怎么样了?”白逸堂冲进产房,声音急切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柳青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痛苦和坚强。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周围的医疗器械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产床的床单有些凌乱,被柳青言的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逸堂,我……我还好,就是疼……”柳青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但眼神依然坚定。
白逸堂心疼不已,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柳青言的手,试图传递给她力量和勇气。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妻子,不让她再受一点苦。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手背,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别怕,青言,我在这陪着你。”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一丝颤抖。
时间缓缓流逝,产房外的气氛越发紧张凝重。白逸堂的父母也匆匆赶到了医院,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这可咋办呀?怎么还没生出来?”白逸堂的母亲不停地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惶恐,脚步慌乱而急促,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她的脸上满是皱纹,此刻因为担忧而更加深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助。
“别着急,老婆子,会没事的。”白逸堂的父亲虽然努力保持着镇定,可紧蹙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来回搓动,手指关节泛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不时地望向产房的门。
白逸堂的大哥白逸飞也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地望向产房的门。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嘴里轻轻嘟囔着:“希望弟妹和孩子都能平安。”他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时刻准备着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白逸堂的四弟则在角落里安静地坐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期待和好奇。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产房的方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又有些紧张,不时地舔舔嘴唇。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产房,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温暖。然而,此时产房里却传来了柳青言更加痛苦的呼喊声。原来,柳青言遭遇了难产。产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医生和护士们忙碌地穿梭着,各种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医生的表情严肃,眼神专注,手中的器械不停地忙碌着,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白逸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如纸。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要站立不稳。
“医生,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他冲着产房内大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几近绝望。
产房内,柳青言的汗水湿透了身下的床单,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床沿,指节泛白,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
“用力,再用力!”医生大声鼓励着柳青言,声音沉稳而坚定。
柳青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声音也变得沙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与死神抗争。她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青言,加油!你可以的!”白逸堂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他的手上传来妻子的痛苦,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言语给她力量。他的泪水滴落在妻子的手上,与她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柳青言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她最后的一声呐喊,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护士满脸喜悦地走出产房。
“恭喜啊,是个男孩!”护士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听到是个男孩,白逸堂母亲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是个孙子!”她激动地说道,双手合十,眼中闪烁着泪花。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柳青言躺在产床上,听到孩子的哭声和大家的话语,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没有白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温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她的身体放松下来,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
白逸堂初为人父,欣喜若狂,之前的疲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有儿子了!我当爸爸了!”他兴奋得像个孩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他冲进产房,来到柳青言身边,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
“青言,谢谢你,你辛苦了。”他的声音哽咽,饱含着对妻子的感激和爱。
柳青言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只要孩子健康,一切都值得。”
白逸堂看着襁褓中的儿子,那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紧闭着双眼,小嘴巴还在微微蠕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儿子娇嫩的肌肤,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温柔和慈爱。
“小家伙,以后咱们爷俩一起保护妈妈。”白逸堂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温柔和慈爱。
一家人围在床边,看着新生命,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