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一口气干了两瓶啤酒，然后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
他现在的心里，满是烦躁和郁闷，迫切地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杨禾听完，眼睛都睁圆了：“就发了条短信，人就联系不上了？”
陈瑞点点头。
杨禾抓了抓头发：“你这恋爱谈的，还不如我呢。”
陈瑞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也谈恋爱了？”
据他所知，从省科大退学以后，杨禾一直都是单身。
“没有，我说的是宁城那次。”
杨禾又起开一瓶啤酒，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在宁城被捅的事情很好奇，以前我觉得不好意思说，毕竟名义上是破坏别人的家庭。现在过了这么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其实他是看陈瑞萎靡不振，就想着把自己的荒唐事拿出来，开解一下对方。
果然，陈瑞的眼睛都亮了三分。
这件事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没想到杨禾今天居然要主动说出来。
人这个东西，别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会喘气，能听懂人话。
没一个不八卦的！
这是天性，说好听点，是求知欲旺盛。
说难听点，那就是内心阴暗，喜欢猎奇。
陈瑞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服务员端了两只蒜烤青龙上来，两人面前各放了一只。
杨禾夹起一大块虾尾肉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三哥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从小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异性。”
“以前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轻微的恋母综合症。那家伙是个庸医，看得一点都不准，因为我特别烦我妈。”
陈瑞哭笑不得地说：“你烦你妈，跟你有恋母综合症又不冲突。”
杨禾摆了摆手：“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就喜欢比我大的女人。”
“宁城的那个女人名叫石欣慧，大我七岁，长得很漂亮，我叫她慧姐。”
“慧姐是学医的，在我高二的时候，她分配到了我爸工作的医院里。有一次我在外面骑自行车，摔倒了，腿上好长一道伤口。是慧姐帮我清理伤口，包扎，敷药，换药……”
“后来我就跟慧姐认识了，我经常去找她玩。我们去爬白云山，去看珠江，去逛越秀公园……我们吃喝玩乐，我们无话不谈。”
“有一次，医院里分到了一个进修名额，谁要是去了，以后在评职称上，会有很大的优先。本来这个名额是轮不到慧姐的，可我去求我爸，让他出面打招呼，把这个名额给了她。”
“后来的事情就很俗套了，在一个雨夜，我们逛街回来，身上都湿透了，我在她的出租房里过了夜……那一晚，在她的引导下，我成了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杨禾停下来喝了口啤酒，然后接着说：“十七岁的年纪，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是每一天都想要，每一个小时都想要。”
“出租房、我家、医院的值班室、天台……还有我爸的车里。那段时间，我平均每天都要跟慧姐做两三次。”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被我爸发现了。也怪我那时候太傻，不知道我爸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还带车内拍摄功能。”
“我爸知道这件事后，跟慧姐谈了一次话，接着没过一个礼拜，她就辞职走了。”
“慧姐当时跟我说，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她要回去相亲结婚。可我知道，是我爸给她施压，把她逼走了。”
“那时候，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慧姐，我想帮她做点什么。可她拉黑了我的qq，换了电话号码，我找不到她。”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那我肯定不会去宁城上大学，也不会认识你们。但是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
“高三那年过年，我去宁城军分区看我三叔。回来的路上，在车站里我碰到了慧姐，她憔悴了很多。
“原来的慧姐活泼开朗，满脸阳光，可那天我见到她时，她像个麻木的人偶。”
“慧姐跟我说，她结婚了。她的老公喜欢喝酒，一喝醉就会打她。慧姐还把自己的袖子和裤腿撸起来，我看到了一片一片的青肿。”
“我很心疼，我抱住她，安慰她……我们去了宾馆。”
“从那以后我和慧姐又恢复了联系，我拒绝了爸妈给我安排的国外名校，自己参加高考，考到了宁城。”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和慧姐约会的时候，被她老公堵住了……”
杨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些事对他来说，既是秘密，也是包袱。
现在当着陈瑞的面说了出来，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瑞听完，愣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后来呢，你跟慧姐怎么样了？”
杨禾平静地说：“后来慧姐离婚了，我爸托关系，把她调到了魔都一家很好的医院。前提是，她以后不准再见我。”
“那你们这是……彻底结束了？”
“结束了。”
杨禾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我挨了刀，她离了婚，这段感情里，我们都为自己付出了代价。”
陈瑞没想到，杨禾被捅退学这件事，中间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段姐弟三角恋下来，杨禾差点送了命。
慧姐离了婚。
慧姐的老公，被杨禾的三叔给送进了监狱，到现在还没出来。
三个人，没一个落着好。
杨禾站起身，从隔壁的桌子上拿过来几张抽纸，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他开口说道：“三哥，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爱情这个东西，有当然好，没有也就那样。你看我现在，不就挺好的嘛？日子总得往前过，眼光也得往前看。”
陈瑞拿起酒瓶，和他又碰了一个，说道：“老五，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你放心吧，回去以后，我该吃吃，该睡睡。那些糟心事，全都给它扔一边。”
杨禾笑呵呵地说：“这就对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没必要自己为难自己。再说了，除了爱情之外，你还有亲情，还有友情。你要是过得不好，那些在乎你的人该多难过？”
“有道理，来，再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