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能猜出孟涟漪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蒋婉下巴微扬，柔声道：“孟姑娘随意。”
外头声渐渐嘈杂起来，蒋婉站起身子：“孟姑娘还真是受欢迎，人太多有所不便，那我便不打扰孟姑娘了，孟姑娘若是想好了，去煜王府门房那边递个信便可。”
没等孟涟漪回答，蒋婉兀自出了画舫，孟涟漪身边的小丫头被霜降拉扯着，此刻察觉出不对，正拧着眉想要挣脱霜降，然而力气实在是太小，她挣红了脸也没能从霜降手下逃脱。
蒋婉垂下眼睛，装作没看见，沉声唤霜降，霜降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便松了手，笑着回到她身边。
那小丫头等着眼睛，霜降装作没瞧见：“嘿，我家公子出来了，我先走啦，下次再来找你玩。”
小丫头拧了下眉，嘟囔道：“谁要你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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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蒋婉走在路上，岸边泥泞，马车不好听，她便让江月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路上，凉风印着月色，蒋婉低垂着眼睛不语。
霜降到底是没耐住性子：“夫人，如何了？那位孟姑娘答应了吗？”
蒋婉摇头，前面不远处印着马车的轮廓，蒋婉扯了下唇：“不过，我不着急，最多两天，那孟涟漪定会派人来信。”
“夫人这般笃定？”
蒋婉挑眉看了霜降一眼，手掌覆在她肩膀上：“你要知道，没有人是不为自己做打算的。”
蒋婉收回目光，眸间凉了几分。
孟涟漪对蒋权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不然为什么一向卖艺不卖身的孟涟漪差点在蒋权这里破了戒。
不过，孟涟漪平日里接触到的达官贵人颇多，为何瞧瞧只在蒋权这棵树上下手了呢？
难道是因为蒋权府中只一个姨娘？不会有那么多的明争暗斗？
蒋婉扯了下唇角。
若孟涟漪真是这样想的，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徐媚……
她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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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从甲板上回了画舫里，孟涟漪的琵琶声已经停了，外头又熙熙攘攘的来了许多位公子哥，青浦在孟涟漪身旁停下：“姑娘，姑娘……”
孟涟漪猛然回神，她抬头看面前的青浦，问：“刚刚那人跟我做了个交易，你说我，是做不做？”
青浦倒是没有多犹豫：“若是对自己有益，那便做，若是对自己无益，那便不做。”
青浦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像是突然唤醒了孟涟漪。
青浦说的没错，能进蒋府，除去徐媚本也是她要做的，如今不过是蒋家这位大姑娘的意图与她的是一样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此一来，她有什么可犹豫的？
几乎是立刻，她让青浦去寻了笔墨来，提笔写下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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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蒋婉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到蒋府，连自己院门都没进去，后脚江月就将信给她送过来了。
接到信的时候，她有些晃神，而后轻嘲般的笑了笑：“孟涟漪这般沉不住性子，也不知道跟她合作会不会坏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蒋婉还是打开了信件，里头只一个字：
——可。
蒋婉唇角一勾，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了，霜降有些担忧：“夫人，若是日后这孟姑娘反咬一口，咱们……”
蒋婉回身看她：“我还能不防一手？”
霜降这才放下心来，这些时日她不是没见识过自家夫人的本事，因此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蒋婉在书桌前待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提笔给谢韫回了信。
这几日大概是北疆战事紧急，谢韫的信从一开始的半月一封，到现在的一月一封，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去看看他。
长叹一口气，掩去心中所想，她抬脚出了书房。
孟涟漪这事，她得好好找个机会跟蒋权说，否则，怕会引起老夫人猜疑。
可是这人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进蒋府呢？
她慢悠悠的走在院子里，不经意的抬眼间瞧见祠堂明明灭灭的烛火，她垂下眼睛，感慨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然而下一秒，她计上心来。
徐媚能让她咬牙收了春红，她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让蒋权收了孟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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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蒋婉难得起了个大早，她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先问了安，然后假装不经意间提出最近府中太过枯燥，不防让妙伶过来助助兴。
话音未落，蒋权也走了进来，看着神清气爽的。
蒋婉将脑袋低下，抿了口茶。
没了徐媚，她这位父亲倒是愈发的精神起来。
在抬头，眸中已经换了一副乖巧的模样，她将刚刚和老夫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清楚的看到蒋权瞪大了眼睛。
“请到家里来？”
“是啊”蒋婉神情无辜：“听说那画舫的孟姑娘琵琶技艺高超，很多人为听一曲，日日等候，而且，孟姑娘向来只卖艺不卖身，身世清白，父亲在担心什么？”
蒋权没回答，他拧着眉，想着之前几次他险些留宿在画舫上，透过帷幔看见的娇弱的身躯，蒋权只觉喉咙发干，他舔了下唇：“你自己决定吧。”
蒋婉将蒋权的反应看在眼里：“既然祖母不反对，父亲也不反对，那阿婉便去请了。”
她起身请辞，走了两步又回头：“哦，对了，姨娘关了这么久也该被放出来了吧，也不是什么大错。”
提及徐媚，蒋权拧了下眉，正要发作，对上上席老夫人的眸，他瞬间熄了火：“知道了，等会让人将她放出来。”
目的达到，蒋婉这才高高兴兴的出了永康苑大门。
蒋婉走后不久，蒋权也借口还有事先走了。
老夫人由始至终也只是一声轻盈盈的“嗯”，待人走的远了在听不见声音，赵嬷嬷这才开口：“老夫人，老奴瞧着大姑娘这是……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老夫人一双眼睛看过太多，蒋婉这点小把戏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她支着拐杖站起身，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长大了，我这把老骨头总不能一直护着她吧，她这样也好，别像之前那样，受了委屈，生个气都要被议论半天。”
赵嬷嬷没再说话，老夫人被搀扶着回了屋，像是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个孟涟漪，你着人去查一查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