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掀起眼皮转而看向她，看不出情绪：“为何？”
蒋婉垂下眼睛：“帝王家大多薄情，往日臣女与太子殿下约定，婚后殿下只臣女一正妻，太子府再不能进她人，臣女与殿下相识十年，可太子殿下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能做到。”
她看向谢韫：“煜王殿下能做到吗？想来也是不能的，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太子殿下退婚那日，臣女在家中祠堂思过，祠堂里那尊观音似笑非笑的嘴角，就像是在嘲笑臣女往日的愚昧。相较于嫁入皇家，臣女更倾向于出家。”
谢韫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没看蒋婉：“蒋婉，我是谢韫，齐国的煜王殿下。”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你若想出家尽管去，但你若有朝一日出了尼姑庵，你看看蒋府还在不在。”
说完没等蒋婉回答，谢韫快步走出了院子。
谢韫走后不久，许娇凑过来问：“煜王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蒋婉敛眸没回答，什么意思？他在告诉她，他是谢韫，杀人不眨眼的谢韫。
蒋婉握紧了手中杯盏，他在威胁她，用蒋府在威胁她。
李明玉远远地瞧见谢韫离开，瞧着脸色并不大好，忙着管家去问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管家回来回信：“煜王殿下说吃了些酒有些乏了，就不同他们这些小辈玩闹，打扰他们雅兴了。”
话说的冠冕堂皇，若不是亲眼瞧见谢韫黑得像木炭的脸，李明玉几乎信了。
她看向蒋婉那边，发现蒋婉脸色也不好。
她抿唇笑了，看来是闹脾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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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节结束各回各家的时候，蒋婉同许娇道歉，刚刚因为谢韫她脸色不太好，间接的也影响了对许娇的态度。
许娇倒是没在意，同她约定好下次再聚后上了自家马车。
蒋婉正准备离去，江风从侧门过来，朝蒋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殿下说他须得回府处理政务，就不送蒋小姐回府了。”
蒋婉冷笑一声，本也没准备送，来时也没见接，这会儿装什么殷勤。
她径直越过江风，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分毫：“我知道了，同你家王爷说，日后不用这么虚情假意的，他身份尊贵，免得失了面子。”
李明瑶替李明玉送客出来，正好瞧见江风同蒋婉说话，她站在原地听了两句。
江风语气实则没那么恭敬，蒋婉语气也没那么和善。
看来，煜王殿下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否则怎么会帮她出了头便直接回府了。
蒋婉上了马车，霜降在她身边坐下，她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你觉得煜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煜王殿下？”霜降有些不明白她家小姐问这话的意图，她迟疑道：“挺好的啊，那日奴婢在太子府门前谩骂险些丢了姑娘的脸面，还是煜王殿下帮着解决的。”
蒋婉点头，还是个会演戏的。
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演个柔情还挺像模像样的，害她险些被迷惑住。
正准备吩咐车夫回府，忽听得马车外蒋茹的声音：“姐姐，阿茹能同您一道回府么？”
刚刚在后厢房听到她与李竐私相授受，此刻乍听她声音，蒋婉还有些不舒服，她使了个眼神，霜降去拉开帘子。
“你马车呢？”蒋婉问。
一般若是两位姑娘是同一个府上的外出便可以同乘一架马车，可徐媚为了让蒋茹显得有面子，便给蒋茹置办了一架上好的马车，听府中管家说那匹马亦是好马，须得用每日清晨农夫送来的新鲜草料喂养。现如今，蒋茹放着那上好的马车不坐，来寻她作甚。
“刚刚在宴席上姨娘给我来信说是将马车调回去了。”蒋茹低垂着脑袋，声音带了丝哭腔，看上去就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姐姐带阿茹一同回府不可以吗？”
这会儿李府门前人多，蒋茹这一番话引得旁人驻足。
若是平时蒋婉还能和她好好说，但今日因为谢韫她心情不是很好，至少不是那种你作我能比你更作的状态，她冷下声音：“我有说什么吗？”
蒋茹似乎是被她吓到，往后退了两步：“阿茹知道了，姐姐莫生气。”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吵得蒋婉头疼，她看向蒋茹：“不上来你就自己走回去。”
蒋茹闻言立马上了马车，作归作，让她自己走回去那还真是会要了她的命。
蒋茹上来后马车里有一瞬间沉默，霜降与蒋茹身侧的芸秋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鄙夷，两人同时转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蒋婉在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蒋茹开口：“姐姐，今日明瑶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蒋婉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复又闭上。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什么马车被徐姨娘调回去了，估计也是个借口吧。
千方百计寻借口上她马车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来的？在她这里说李明瑶不是故意的，在李明瑶那里呢？说她不会介意？在李竐那里又说是她和李明瑶的错。
蒋婉冷笑一声，她这个妹妹，跟着徐媚旁的没学到，小手段倒是学了一堆。
今日之事若不是个痴傻的都看得出来，李明瑶她就是故意的，且句句难堪，让人下不来台。
蒋婉没说话，蒋茹突然有些心里没底，按照蒋婉的性子她不应该说没事，她本也没放在心上吗？
“姐姐，都是阿茹不好，没能拦着明瑶，让姐姐今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只是明瑶......”蒋茹继续说道，她就不信了，蒋婉还能一直无动于衷不成。
这一次，蒋婉睁开眼睛没再闭上，她盯着蒋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听你语气里的维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李家的千金。”
她冷笑一声收回目光：“煜王殿下说的果真是没错的。”
“姐姐我没有......”
“没有？”蒋婉打断她：“没有，她李三姑娘做错的事为什么要你蒋家人帮她道歉，你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分清楚自己究竟是李家人还是蒋家人。”
别还没进门就端着李家媳妇的样子，这是你生母说过的话，现在我原封还给你。
最后一句蒋婉没说，毕竟是一家人，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她收回目光，闭目养神是不成了，她便挑起马车帘子偷偷看外面。
蒋茹被蒋婉一番话说蒙了，她何曾见过蒋婉这般模样，她眼中的蒋婉同众人眼中的蒋婉一个样，知书达理，做事张弛有度，温婉可人。
可如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明明咄咄逼人，容不得旁人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