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纱帘的沈容似乎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她随意往右前方一瞥,微愣,刚刚那间正对着她的包间纱帘似乎动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那里没有人的。
“哎!李兄,对面正对着高台的包间你知道是谁吗?”
李祺明不用看也知道沈容说的是哪一间,“那间包间是老鸨招待贵客的天字一号房,不管我怎么加钱,那胖女人从没让我进去过。”
此时的沈容才看清,所有的美人在表演时,眼神都是盯着那间神秘的包间的。
“开始到那十二位竞选花魁叫价了!”李祺明十分激动,“谁被喊价最高,就是下个月的花魁!”
似乎扶春落的规矩,做了花魁就能自己挑选客人了,而大部分花魁都能在那一个月里被有钱有势的公子赎身出楼。
两人靠窗而坐,看着老鸨手持一个金色的小槌,走到高台上,声调七扭八拐开场道:“感谢诸位大驾光临,诸位的到来让我感激不尽,也令扶春楼蓬荜生辉,希望接下来各位都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每个人喊出自己中意美人的价格,由人专门登记,价高者得,被喊出最高价者为下个月的花魁。也有不少是被喊出最高价的人直接带走场内任何一个美人。
没一会,大堂里果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竞价声,两边包间里竞价也如火如荼。而角落里的月姬却无人问津。
那间神秘的包间也毫无动静。
沈容瞧了没多久就没了兴趣,比起邺京名妓穆昭昭差远了,没看头。
在沈容出神的时候,大堂内忽然一阵轰动。
竟是有人标出了有史以来最高价二十三万两银子!
“这也太有钱了!要是我花了二十三万狎妓,估计得打断我的腿!”李祺明拍了拍他身旁穷小子的肩膀,“这么多银子,估计你都没见过吧,那可是能把你砸死的!”
“二十三万一次!”
“二十三万两次!”
“二十三万三……”
“我出三十万!”
全场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二楼包间上,窗边确实挂上了牌子,证明他们没有听错。透过纱帐,隐隐能看到几个人影,所有人恨不得撕开那层纱帐,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手笔。
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喊出这一声惊雷的人旁边的李祺明。
他看看自己给他的那小堆通用币,又看看刚刚还被小兄弟拿在手里打量的牌子已经挂了出去。
他不会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吧?
三十万……
“你……要不要现在赶紧跑?”李祺明还是不相信。
“恭喜天字二号房以三十万的价格拍下今晚的花魁!”
李祺明骤然一惊!完了!小兄弟完了!
老鸨竟是连三问都直接取消,一锤定音。
听到这个数字,台上那名标价最高的美人立即朝沈容所在的包间妖娆地行了一个礼。
“楼里是否有规定,出价最高者能带着其中任何一个人?”
大堂底下的人听闻,纷纷调侃。
“这位兄台也太心急了吧!”
“这今日这花魁可是初次接客,兄台急些也无可厚非哈哈哈哈……”
“兄台,我们把淼淼姑娘让给你了!你可以好好珍惜哦!”
老鸨眼眸精光大盛,“没错,公子今晚也要直接带淼淼出楼?”
要是带人出楼,意味着今晚那三十万两银子就要落入她的口袋了!
“不!我要带走的是月姬!”
哗!
一语惊起千层浪!
而老鸨和泯于众人的月姬都同时变了脸色。
李祺明十分不解,“你要月姬又没人和你竞价,你待会直接带走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月姬就是那位红衣舞剑男子的亲生母亲,一个在府里做歌姬,一个在青楼里做歌姬,任人践踏凌辱……
白磊那句“那我偏偏让他走她娘的老路!任人践踏!包括那个女人……”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她不当众竞价,这个月姬她还真带不走。
老鸨急得眼眸滴溜乱转,她对角落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往外跑。
“这位公子张嘴就喊三十万,不知您今日可是带够了银子?”
底下有人不乐意了,“我说你这个老妈子说的什么话,三十万两银子你揣身上啊!”
“对啊!我刚出二十三万也没带够啊,这不准备着人去搬嘛!”
“带人走可是你们楼里历来的规矩!”
“就是啊!只要她今晚能把银子搬来就算数!”
大家见最高标价者没有带走花魁,他们何乐而不为,自然十分乐意顺水推舟,这样,花魁还是他们的,岂不美哉?
底下顿时闹哄哄起来。
而包间里,李祺明也发现那老鸨的奇怪之处。
明明刚刚激动的两颊通红,现在却似乎有些推脱之意。
不过他还是比较关心这位小兄弟怎么搞来这三十万。
“小兄弟,你等会找谁给你搬银子,去哪里搬,你有那么多钱吗?”
沈容不怀好意地看着李祺明,后者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多久,大堂里的人听到标价的那个包间发出一声惨叫,几个人从包间跑了下来,往门口跑去。
老鸨一个眼神,一群壮汉拦住去路,那人一扭头,众人才发现是李氏钱庄的公子,可挂牌者还端坐在纱帘后面,显然不是他。
“李公子哪里去?”老鸨出言相问。
李祺明没好气,“当然是帮那个祖宗搬银子去啊!”
李祺明此言一出,再也无人敢怀疑那位竞价者出不起这个银子了。
正在老鸨还在想其他办法时,那间神秘包间有人开口,“我家主子说,楼里规矩不可破,否则这间抚春楼没必要开下去了。”
老鸨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示意身旁的人把月姬带去天字二号房。
这淮阳城进进出出的权贵多得很,大家也并不好奇那位天字一号房的人是谁,就算好奇,他们也无从得知罢了。
沈容再次看向那间包间,依旧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过,她的目的达到了,管他是人是鬼。
花魁竟选结束,下月花魁选了一个男子往三楼去了,而大堂粉色纱帐也全部放了下来,高台上乐师登台,姑娘们纷纷入帐,一时人影憧憧,好不旖旎……
已经完全呆掉的韩术瘫坐在椅子上,还在失神。
那位月姬刚被带上来。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是刚刚在天字一号房那个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