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俩要真是浑身是劲没处使!涂好药赶紧给我抓鸡去!”
两人不远处,沈清黎受不了这俩人,正拿了一把菜刀在催促。
竹楼后面的竹林并未经过修整,肆意生长,林间,有夏如风散养的鸡,原本是睡着的,此刻被她们一惊扰,都扑腾着散开,四处乱跑。
景煜珩正要过去,被钟泠月叫住。
“你有伤就别乱动了!”
没一会,钟泠月就拎了一只鸡回来,看她的架势,定是之前没少抓,熟练得很。
等他们拿着处理好的鸡回到前院时,夏如风的面色已恢复如常。
沈清黎将那鸡烤上,众人围坐在桌前。
“师弟,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顾云漫说完后看向景煜珩。
景煜珩站起身,又朝夏如风鞠了一躬。
“师叔,我想请您出山帮一人看诊。”
“你说的可是当今皇帝?”夏如风问。
景煜珩点头,却又有些惊讶看他,“师叔竟已知道了?”
皇伯父的身子越来越差,太医院的人皆束手无策,他寻来的医师也是同样的说辞,说是皇伯父的身子垮了,只能开些温补的汤药,却也无济于事。
他知道,这些人即便有些法子,也不敢给皇伯父下猛药,毕竟一个不好,可是关乎到全族的性命,他本都没抱什么希望了。
直到那日,他与皎皎在黑云寨过招,先是发现她的招数熟悉,后魏大夫告知那簪子里的药配比精妙绝伦,他当即就想到了师父从前与自己提起过的师叔。
师父曾说,师叔天资聪颖,不仅武艺高强,就连医术也是无双,只是消失许久,若能找到他,或许能救皇伯父。
如今二皇子的野心已昭然若揭,而廖国又虎视眈眈,皇伯父那边迟早会知道,若是身子扛不住,到时候,内忧外患,怕是要生大乱。
在宣湖时,他已与师姐说过皇伯父的症状,师姐也没有把握,只说要见过病人才能判断,故,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求了师叔出山,于是有了今日之行。
夏如风笑道:“这事,月月之前已来信与我说过,我已收拾了行囊,明日就会与她一道回京。”
“师父你答应了?”钟泠月惊喜道。
景煜珩去看钟泠月。
“圣上不仅是你的皇伯父,也是我姑父,我自然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在这点上,钟泠月的想法与景煜珩一样,并让师姐帮着问一问,想请师父下山。
只是,她也知道,师父避世,如今要让师父下山,还是进宫去给圣上诊病,他未必会同意。
钟泠月久等没有等到师父的回信,回京在即,今日上山,一是为了看望师父,二也是想再探探他的口风。
没想到,他竟同意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求我,我能不答应?”夏如风故作无奈道。
当年决定避世,确实是他厌了这世道,可真论起来,若不久的将来天下大乱,他的几个徒弟定是深陷其中,他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再说了,他爱喝的酒,想吃的好菜若是没了,这日子过得,岂不是也没有滋味了?
“多谢师父!”
“谢过师叔——”
“好了好了!这烤红薯也该熟了,你们几个分着吃了赶紧下山,明日还要赶路!”
“师父,你是不是又想霸占这只烤鸡?”
“哪有!为师岂是那种嘴馋之人?”
夏如风否认,眼睛却没离开那只经过烤制已经开始上色的烤鸡。
这都说人上了年纪就不重口腹之欲了,可他怎么好像一直没变?
边上的顾云漫看着这一幕笑了。
她虽与师弟多年未见,可她知道,师弟的性子一点也没变,还是如当年那个心中有大义的少年一样。
若师父知道她已与师弟重逢,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对了!桃花酿还没喝!我去拿来!”
“啊!师父,你怎么又偷吃我的烤鸡!”
沈清黎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紧接着,是其他人的笑声,久久未散。
次日一早。
钟泠月的行囊都已收拾完毕,与王家人告别后,准备启程回京。
来的时候,钟家就已经派了一队护卫,走的时候,王家又安排了不少的人保护钟泠月的安危,再加上王家给准备的礼物特产又装了好几车,那队伍是浩浩荡荡。
队伍出了城之后,夏如风和沈清黎跟上去。
钟家和王家之人都识得沈清黎,自是对她没有防备,至于夏如风,就如实说是沈清黎的师父,医术绝佳,是来给大小姐调理身子的,众人自会敬他。
二皇子那边,也得了消息。
“钟大小姐已经启程回京,晋王世子并未相送,此刻还在驿馆未出房门,看来双方确实是结了仇。”
“意料之中。”
“既然人都走了,我们也该准备继续南下了。”
景承墨将写好的信递给下属,“去,传信给镇南王。”
...
四月末,钟泠月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早就得了消息的钟天骥夫妇如上次一样,到了门口去接。
“父亲,母亲!”钟泠月上前问安。
“回来就好,一路上可都还好?”
“都好!劳父亲母亲挂心。”
“这位就是夏先生了吧?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府歇息!”王沁兰上前问候。
夏如风笑道:“那就有劳将军和夫人了。”
一行人进府。
没看到钟子昀,钟泠月跟在王沁兰身边问道:“母亲,阿昀呢?”
上次,他可是瘸着腿也要特意到城门口接自己的,今日进城没看见阿昀的身影,她还找了好一会才确认他是真的没来。
“阿昀上学还未归,听说你回来,他昨日就想告假去迎你,不过你父亲没许。”王沁兰压低声音。
钟泠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父亲对阿昀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些?”
王沁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可嘴上却说道:“男孩子,自然不能太娇气,多学些也是好的。”
钟泠月沉默不语。
她虽不清楚京中子弟平日里是如何学习的,可她知道外祖父家对几个表兄的学业要求是很严苛的。
但严苛归严苛,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几个表兄读书时刻苦,却也有闲暇休息玩乐。
可她回京之后看到阿昀的课业,竟比那几位表兄的还要繁重。
君子六艺,阿昀一样不落,父亲还特意请了最好的师父给他专讲朝政之事,阿昀小小年纪听得懂听不懂另说,但父亲,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就连平日他不上学的时候,都要带着他一同去军营里历练。
只不过这样,阿昀可还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