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候差不多了,宫镇角终于抛出了筹码。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为表诚意,在你当上少主之后,我会让尚角离开宫门。
我并不是要你背叛你的养父,只是希望你也能够为自己多做打算,不要一错再错,将来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我言尽于此,至于今后该怎么做,你慢慢考虑吧。”
宫唤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那这跟你不让我娶玉燕又有什么干系?你不会当真以为,她一心向着你们角宫吧?
我也不妨告诉你,她自始至终,都是羽宫的人。”
宫镇角闻言,面上并无过多波动,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我自然知道,当初的事情,我把她伤的太狠,以至于她心中对我积怨难消。
其实我都明白,她明面上和尚角亲近,可这些年来,她应该也没少给你们通风报信。
不过我不让你们成亲,也不光是为了尚角,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在一起。
我之所以没有反对这门婚事,全都是为了徵宫的未来,我绝不能让我弟弟一生的心血,沦为宫鸿羽的附庸。
在宫远徵正式成为徵宫之主前,在宫远徵正式加冕徵宫之主前,我必须把她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我不能让她以徵宫之主的名义,带着徵宫嫁给任何人,你明白吗?”
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胜负对决,而是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
这个理由倒是在宫唤羽的意料之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只是少主之位,还不够,我需要一个人质。将宫朗角送到徵宫,交由玉燕抚养,我就相信你。”
宫镇角闻言,心中暗自窃喜。
他早已对宫朗角的未来充满了忧虑,这孩子自从经历之前的变故后,心性便有些……一言难尽,和他哥哥的关系不如往昔了。
之前玉燕把他带回月宫教养的时候,感觉好了很多,结果现在没了玉燕,又开始产生矛盾了。
而现在,宫唤羽的这个提议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此反倒正中下怀。
他装模作样地纠结了一番,眉头紧锁,这才故作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而宫唤羽回去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把宫镇角的话告诉了玉燕。
玉燕听罢,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来宫镇角也是被我们这一招逼到绝境了,哥哥你不必奇怪,其实他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因为这样做,对他而言反而更有利。”
宫唤羽闻言一愣,随即不解地问道:“还请妹妹赐教。”
玉燕微微一笑,解释道:
“其实道理宫镇角自己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即便将你偷练后山武功的事情揭破,宫鸿羽也大可以一推二五六,把你推出去背锅顶罪,毕竟这是他之前最擅长的事情。
反正就算没了哥哥,他也还有子羽这个亲生儿子不是吗?
但宫镇角不一样,宫朗角已经是个不能习武的废人了,宫尚角是他唯一的指望,用他来跟哥哥你一换一,对于宫镇角而言是绝对不划算的买卖。
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的敌人是宫鸿羽而不是哥哥,既然如此,还不如和你合作,暂且保住宫尚角。”
说到这里,玉燕的语气变得柔和而坚定:
“哥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宫唤羽听她这么一分析,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大致明白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似乎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玉燕握住了他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暖。
“是啊,哥哥,他之所以扣住我的婚事不肯放手,并非是想让我和宫尚角在一起,而是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
这次长老们派黄玉侍突袭徵宫抓人,估计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既然想要守住徵宫,那就让他守好了,眼下没有比哥哥当上少主,更重要的事情了。”
宫唤羽眉头紧锁,显然还有顾虑。
“可是宫鸿羽那边……如果他真的像宫镇角说的那样,只是把我当作宫子羽的梯子,将来再将我一脚踢开怎么办?”
玉燕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所以我们才要让宫镇角活着,只要他活着,宫鸿羽便不敢轻举妄动。
相反,若是宫镇角不在了,宫鸿羽坐稳了这个执刃之位,整个宫门就成了他的一言堂,那时候,我们才真的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等到我们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能够和宫鸿羽扳手腕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就不再是梯子,而是踩着梯子向上攀登的人。”
宫唤羽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看了玉燕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信任,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那我们就按你说的做。一定要让宫镇角活着,同时也要尽快积蓄我们的力量。
妹妹,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玉燕抚着他的背,安慰道:
“哥哥,不要心急,我们比起宫鸿羽,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还年轻。
三位长老那边,有我去替你说项,这个少主,你当定了!”
不久之后,宫镇角果然遵守承诺,在宫门例会上,突然提起立少主一事来。
他站起身来,长袍轻轻摆动,仿佛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语气沉稳而有力:
“诸位,宫门历经三年风雨飘摇,如今终于恢复平稳。为了稳定人心,我认为是时候确立少主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宫镇角这是想要为宫尚角再争夺少主之位,以为他又将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不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雪长老干咳一声,率先发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镇角啊,立少主一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你现在身体不适,还是暂时不要再为此费心了。”
他故意将“从长计议”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是想以此拖延。
宫镇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雪长老所言极是,不过我认为宫唤羽已经具备了成为少主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