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口恶气后,陈浪便邀王厚才去自己新租的缀锦楼处,还约他往后都在缀锦楼见面。
他的毛笔字写多少,陈浪要多少。
二人在陈浪临时布置的“雅间”内喝茶畅叙,王厚才也觉潦倒半生,终遇知己一般,便在心中把陈浪当成了朋友。
他见陈浪之前也是摆摊,短短时日却有银子租下这么大的一个店铺,颇为不解。
陈浪告诉他,自己只是深藏不露,前些日摆摊不过是因为初来乍到,韬光养晦罢了。
别了王厚才后,陈浪见天色不早,便乘船回了沈宅。
老船夫直接把他送到了沈宅前面的废弃小码头,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老船夫也知道沈宅的故事,不敢停留,陈浪下船后,便逃也似的划走了。
陈浪看在眼里,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话说回来,听了这样的传说,在这个点还敢独自一人进这个宅子的,全杭州估计找不出几个人来。
陈浪淡笑着一背手,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拿钥匙打开了沈宅的大门。
就着天空的一点亮色,陈浪还在院子里溜达了半圈。
亭台楼阁都好好的,古人房屋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宅前屋后的环境也很不错,尤其是宅子后面那一大片长势极好的毛竹,足有几百亩,天然的氧吧呀。
这样的环境和宅邸,在原时空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多少关系才能搞的起来。
这宅子里此前应该住过很多人,不过这么一大家子,说没就没,也挺让人唏嘘的。
至于主人犯了什么罪,谁又知道呢?
不过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什么君君臣臣,忠奸善恶,陈浪没有心思去想太多太深,想来不过是统治阶级或者是既得利益集团忽悠普通民众的套路而已。
他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给宅子里之前住过的人拜了几拜。
陈浪虽然不密信,也根本不害怕,但死者为大,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
天黑下来后,陈浪来到后院那处房室,打开铜钱虫洞,穿越回了出租屋。
略作休整之后,他给刘春打了个电话,问他最近书法市场的行情。
刘春已经习惯了陈浪的突然消失,接到电话后,便告诉他之前的那些书法作品现在被人倒卖,价格连涨,最贵的一幅已经达到8万了。
挂了电话后,陈浪又给刘春发了一些照片过去。
刘春见陈浪果然又有了新作品,兴奋的告诉他,这次得悠着点卖,不着急,先把价格炒上去再卖,事半功倍。
陈浪则要洒脱的多,他告诉刘春,炒作不炒作无所谓,一批一批来就行。
刘春见陈浪如此说,颇为纳闷,心道陈浪这小子最近成土豪了啊,口气越来越大,做起事情来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土豪劲。
以往不是这样的啊。
二人沟通完,陈浪便把那新得的20来幅字都给刘春寄了过去。
接下来,陈浪便开始着手沈宅和缀锦楼的事情。
手里余钱折算出来,能拿出的白银近2000两。
接下来的两三天,陈浪通过牙人找到两个施工队,花了100多两银子用于装修缀锦楼的门面。
又豪掷1500两银子对沈宅进行全面的修缮。
并且这只是前期的投入,这么大一处宅院,要想全面翻修,据工匠们的估计,至少得5000两。
关于沈宅的修缮还出现了个让陈浪无奈的小插曲。
工匠们大多不愿意前来,即便陈浪把人工费提高了30%都不行,好说歹说非得请和尚做场法事不成。
陈浪只得又花了200两银子让牙人去周边寺庙请了一队大和尚,为沈宅有模有样的做了一场法事。
工匠们这才愿意进沈宅施工。
这200两银子花的让陈浪颇为肉痛。
话说这沈宅确实够大,听工匠头目说,这是个六进六出的大宅院,光房间就有五十多间。
正常情况,没有两万银子,建不起这样的宅院。
陈浪已经开始憧憬这处宅邸修缮好时候的模样。
江南水运发达,沈宅又靠河,为了方便物资的运输,陈浪又多花了300两银子,命人把沈宅前方河边废弃的码头也重新翻修了下。
陈浪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对子孙绵绵什么的没有概念,暂时也没兴趣,所以,他暂时只把后院的那处最初穿越过来的独立院子作为居住用。
其他陈浪打算改成“办公”场所。
他将沈宅正式更名为:集贤书苑。
取名字不太在行,陈浪考虑的是,往后要维持一段时间的倒卖活动,需要一批贤人,所以就取了“集贤”二字。
又因为打算弄一批书过来,使这处大宅院更有书卷气,所以便取了“书苑”二字。
往后,沈家老宅在人们心中的记忆也将逐渐被取代。
...
五日后,缀锦楼的翻修已经完工。
这次他运来一大船的货物,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折扇。
男款女款,大的小的,各种风格的都有。
这都是他这五日来精心筛选的结果。
小三,小六,小朵带着其他十多个孤儿,在陈浪的指挥下,忙的不亦乐乎。
一两天的功夫,就把这些折扇摆的七七八八了。
缀锦楼的门面内顿时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扇面的海洋,简直要靓瞎人眼。
路过的游人商贩无不驻足观看,交口称赞。
这些折扇平均进价也不过3块左右,平均标价却超过4钱,约等于人民币50元。
利润仍旧客观。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掌柜之前,陈浪便让小三,小六,小朵三人共同代理掌柜。
折扇的进货量,出货量,样式种类,价格等的调整,都是粗放管理。
陈浪并不追求极致的利润,莽就完了。
反正即便是这样,也是“暴利”。
店铺还没宣布营业,就有不少客人进店来问价。
小三和小朵暂时充当“营业员”的职责。
在陈浪的包装下,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流浪儿了,摇身一变就成了服饰整洁、气质清爽的“营业员”了。
见客人进门就喊“欢迎光临”,客人出去就喊“欢迎下次再来”。
虽然起初还很僵硬,但几天下来后,也有模有样了。
这天,刚好王厚才前来拜访,陈浪便非常高兴的请他到里面坐,并交给了他一个光荣的活,题字。
“我?”王厚才惊讶道,“我不行,陈公子,杭州城书法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你还是.....”
“就是你了,”陈浪打断了他的话,“除了王兄,其他人的字我一概看不上,哈哈哈!”
王厚才受宠若惊,也只得提笔给陈浪写了三个大字:缀锦楼。
陈浪让人拿去制作匾额,不在话下。
王厚才见屋内忙来忙去的半大小子们,纳闷道:“陈公子,你的店铺不雇个掌柜吗,光这些小子恐怕不行吧?”
陈浪笑道:“厚才兄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暂时没有物色好,我这人一向宁缺毋滥,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王厚才憨厚的笑了笑道:“陈公子所言有理!”
他发现陈浪还真有一手,这些孤儿仿佛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
孤儿常年流浪在外,身上都有各种各样毛病的,偷懒耍滑,小偷小摸,性格怪异刁钻等,不一而足。
不过陈浪似乎已经把这些“乌合之众”们拿捏的井井有条了。
尤其他选出来的几个所谓的“骨干”,身上更是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王厚才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
几天后,门头上的牌匾也已经换成了“缀锦楼”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正是王厚才写的,飘逸灵动,内秀。
这块牌匾如画龙点睛一般,让缀锦楼瞬间活了起来。
明朝时期的折扇市场,全都是手工,只是专门为一小撮有钱能玩的起的人准备的。
即便加上日韩进口的折扇,数量仍旧很少,种类也就那么几种,而且死贵死贵的。
而缀锦楼折扇品种之丰富,价格之亲民,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于以往折扇市场的认知。
缀锦楼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
大运河上的天南地北各路商贾也悄悄过来旁敲侧击的探寻商机。
数据不会撒谎,缀锦楼折扇的销量持续增长。
有人甚至直接大批量购进。
陈浪也适当调整,如果有人买的多,给便宜点,也无妨。
这已经是批发了,果然不知不觉就成二道贩子了,陈浪自嘲。
短短半个月,缀锦楼销售额从每日50两增加到了每日300多两。
陈浪手中的银子渐渐多到数不过来了。
说实话,陈浪当初真没打算指望折扇能赚多少钱来着。
接下来的两天,陈浪托牙人给自己找了几个可靠的护院。
一个月一两银子。
暂时负责缀锦楼的“安保”工作。
但这几个人远远不够。
由于有前面打了那么多架的经验在前,陈浪预感,如果没有足够人手,早晚会有人来抢夺自己的买卖。
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了。
...
两个小毛孩招呼客人,商铺一概不讲价。
这不把生意做死了吗?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把折扇成交了。
这恐怕都要归功于这空前绝后的低价。
不过这些折扇明显不是手工的,工艺较为粗糙,但难能可贵的是,无论是小骨还是大骨都如此的整齐划一。
尤其是那些镂空的小骨,如果要靠人工,雕刻出这么多来,恐怕得把人累死。
这一定是某种新出来的器械制造的。
但从未听说过呀。
要是自己能知道就好了。
吕茂源在陈浪的缀锦楼里转了好几圈,一边走一边琢磨。
他今天的所见,让他颇有坐井观天之感。
临走时不同款式的折扇他都买了一把。
回去研究研究,让我那做扇子世家的老朋友看看,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将他要的十多把折扇包的好好的,一丝不苟的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小娃虽然不会说话,也没有老练的沟通技巧,甚至还有些怕人,但却有种淳朴自然的感觉,并不让人反感。
听说这位老板空手套白狼般的收了这么多孤儿给自己干活,还管的井井有条,真是有两把刷子。
吕茂源微笑的接过扇子,正准备出门,却迎面看到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这青年身材高大,眉清目朗,气度不凡,他一进来后,店里的小孩子们均都看向他,齐刷刷的微不可查的调整了下身姿。
这可能就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陈老板了。
这么年轻?
吕茂源没有急着和这个青年见礼,而是装作不认识的出了店门。
来人正是陈浪。
吕茂源故意装作不认识陈浪,但陈浪还是注意到了他。
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有贵气,穿着考究,看样子是个很有钱的老板。
肯定又是进货的。
小六跑过来道:“刚才那人买了好多把折扇,不过每把都不一样。”
陈浪闻言拍了拍他的头,道:“挺有观察力嘛,不错。”
每样都买一把,此人打算买了样本回去研究怎么制作?
呵呵,可惜本时空绝对没有这样的机器能够批量制造折扇。
尽管这种机器在原时空极其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