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彻彻底底疯了!
开始祝心妍和顾占宸还不大信,觉得以她强韧狠毒无比的心性,怎么能轻飘飘的就疯了呢!
怕不是有了别的算计,故意的吧!
但后来见她连茅房的“嗯嗯”,都往嘴里塞,便也就信了。
毕竟是正妃,记名在玉碟上,且还是被皇上指婚的,得了疯病就得好好治。
除了日常府医外,太医也天天到府里走一遭,各个路数的疗法来个遍。
人没少遭罪,可这病却是越治越重。
以前还记得自己儿子顾灏的名,如今只能呆坐着成天傻笑了。
但凡能打击到顾占宸,损毁他名声的事儿,老皇帝就高兴。
为了彰显自己仁德,假意召他进宫安慰。
大名也不叫,直呼小名:“宸儿,侄媳妇出了这事儿,朕这心里头难受啊!”
说完,扶着龙椅哀叹不已。
安公公也在旁应和:“睿亲王,圣上自打知道睿王妃得了重病,心里挂念着小辈,近来一直寝食难安!这身子骨都瘦了不少。”
顾占宸本身性格强硬,且还仗着有战功在身,还没在皇上面前示弱服软过。
但经过这几个月,被皇上一再打压蹉跎,他的心智确实被打磨不少。
知道皇上喜欢看自己走背字,那就表演给他看。
二话不说,撩起衣袍跪下。
皇上见状,一双锐眼显出精明:“宸儿,你这是何意啊?”
“回皇上,臣有愧!这本就是后院的一桩小事,但却让您牵心挂肚,扰了您的安宁。
于国,是不敬;于家,是不孝。臣不孝不义,实在担不起亲王名号,还望皇上收回。”
这话说得过于严重了。
闻言,老皇上的神色僵住。
猜不透顾占宸有几分实话,会不会是在做戏,所以便想试探一下。
走至顾占宸面前, 发话道:“抬起头,看着朕!”
顾占宸暗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稳住,万不可露出一丁点端倪。
否则被老狐狸发现,之前的努力皆废。
老皇上的背微驼,但还是强迫自己笔直地站着。
并且目光逐渐变得幽暗阴鹜,犹如刀刃般在顾占宸身上徘徊。
他要用自己强大不可亵渎的君王气势,来压制住这个不知所谓的人,彻底撕下对方伪装的面具,叫他永远臣服在自己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冷然问道:“你真愿卸下亲王之位?”
顾占宸心弦紧绷,但却面不改色。
“回皇上,臣虽生于皇家,自享尊贵。但却仍谨记,此身的一切皆是皇上所赐。
虽过往战功显赫,但却非一人之能,是广大将士浴血奋战之功。臣居于之上,已属惭愧。
再因家事,扰得皇上不宁,更是罪上加罪。所以恳请皇上收回臣的王位,臣感念皇恩,终生铭记在心。”
说完,磕头在地。
言行恳切,字字泣血,且姿态摆得极低,与过往顾占宸的举止大为不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老皇上不相信,他会甘于屈尊降贵。
“那好,既你心意已决,那朕也不便阻拦。安宁海,传朕旨意,削除睿亲王之位,撤去皇带子。”
安公公一时愣住,他深知皇上性情不稳,再过会子找后账。
便上前劝道:“皇上,请三思啊!”
皇上眼中寒芒掠过,隐含残冷:“怎么,朕还做不得主了。”
“啊……不是。”安公公跪地磕头:“奴才领命!”
说完起身便退至门厅处,却不想听到皇上尖锐的笑声。
“安宁海,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听不出朕的玩笑之语了。还有宸儿,则真一点都不拦着,亏着朕一直视你为亲儿。”
玩笑是真是假,只有皇上一人知道。
他确实想过要收回亲王的名号,让这个功高盖主的家伙落于白丁。
最好能发落到边疆,永远看不到那张臭脸才好。
可他同样也知道,如若真削了他的王位,那自己便成了昏君,为百姓所不齿。
且也冷了朝中众臣的心,容不下浴血奋战的亲侄,还能容得下旁人。
如此一来,谁还肯上场杀敌,为自己卖命。
不过,他却未想过顾占宸会主动提出削位。
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个侄子就是个充满野心,一心觊觎王位之人。
几番试探下来,说全信倒是不能,却也打消了他心里一半的顾虑。
亲手将顾占宸扶起,又赐下了一堆的名贵珍品。
皇上玩试探人心的把戏上了瘾。
午后,又宣怡亲王进宫,说已查探出他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的罪名,不但要撤了他的王位,还要一撸到底。
怡亲王一听,差点一泡屎拉到裤兜里。
神情立马绷不住,跪地频频求饶,直逗得皇上开怀大笑。
不过笑归笑,老皇上心里却有了算计,顾占宸虽顽劣不服管些,但却比怡亲王重视权位好些。
吩咐安公公:“怡亲王接手三部也有些时候了,年底也该查一查漏洞了。”
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顾占宸自然不知道。
他回到自己府里,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惊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擦洗过后又更了衣,才唤福安进来回话。
“祝姨娘请来的神婆走了吗?”
他不在府里,这些事都是由福安辅助。
“回主子爷的话,依祝姨娘的意思,除了正院驱鬼除魔外,全府也让神婆都走了一遭。且各处都点了艾草,下人们的心也都安了。”
“嗯,源儿和萋萋无碍吧!”
对于两个没娘的孩子,他分外关切,而蒋鲤没在府上,所以便没问。
福安回:“三少爷和大小姐都有嬷嬷看顾着,祝姨娘也关切着那头,自是无碍。”
“那好,叫他们过来。”
主要是顾占宸怕顾源胆小,再受了惊,叫过来看看,才能安心。
见孩子无事,便跟他们聊了会天,又亲自给送回,便抬脚往清芙阁去。
正赶上祝心妍在用饭。
坐定后,问道:“怎么这会子才吃?”
祝心妍是吃货,吃饭极其有规律,按时按晌,一顿都不落下,生怕自己饿着。
祝心妍放下筷子,诉苦道:“爷比我命好,到宫里躲闲。我这连着两日,天天大半夜的,都陪那神婆子捉鬼。
这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安稳,还提心吊胆的。这不送走那个大仙,得了空才吃饭嘛!”
“行,你劳苦功高!”
顾占宸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又拿起一只虾剥起来。
“不是找个人假扮,走个过场便得,怎么又弄得这么真。莫非你也信有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