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有忠有信天颜助,行德行仁后必昌。
九死中间还得活,六阴之下必生阳。
若非吴用施奇计,焉得公明离法场。
古庙英雄欢会处,彩旗金鼓势鹰扬。
忠诚守信的人会得到上天的帮助,践行德行与仁爱的人必将昌盛。
在九死一生的险境中依然能够存活,在极度的阴暗中必定会生出光明。
如果不是吴用施展奇谋妙计,宋江怎能脱离法场的险境?
古庙中英雄们欢聚一堂,彩旗飘扬,金鼓震天,气势如雄鹰展翅。
话说当时晁盖和众人听了,便问军师吴用道:
“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吴用答道:
“早上戴宗带去的回信,是我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
“那封信上盖的印章,用的是玉箸篆文‘翰林蔡京’四个字。”
“这个印章会让戴宗惹上麻烦。”
金大坚便说道:
“小弟每次见到蔡太师的书信和他的文章,用的都是这种印章。”
“这次雕刻得毫无差错,怎么会有破绽呢?”
吴学究(吴用)解释道:
“你们有所不知。”
“如今江州的蔡九知府是蔡太师的儿子,父亲给儿子写信怎么会用带讳字的印章呢?”
“因此出了差错。”
“这是我疏忽的地方。”
“戴宗到了江州,必定会被盘问,一旦问出实情,事情就严重了。”
晁盖说道:
“赶快派人去追他回来,重新写一封如何?”
吴学究答道:
“已经追不上了。”
“他用神行法赶路,这会儿已经走出五百里了。”
“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只能这样行动,才能救他们两人。”
晁盖问道:
“怎么去救?”
“有什么好办法?”
吴学究便凑到晁盖耳边,低声说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主将可以暗中传令给大家,按照这个计划行动,千万不要耽误时间。”
众多好汉得了命令,各自收拾行装,连夜下山,赶往江州去了。
这里暂且不提。
至于具体的计策是什么?
下一回便可见分晓。
且说戴宗按照约定的日期,回到了江州,到厅上递交了回信。
蔡九知府见戴宗如期回来,非常高兴,先取酒来赏了他三杯,亲自接过回信,问道:
“你见过我太师吗?”
戴宗禀报道:
“小人只住了一夜就回来了,没有见到恩相。”
知府拆开信封,看到信的前面写道:
“信笼里的许多物件都收到了。”
后面写道:
“妖人宋江,皇上亲自点名要见他,可以用牢固的囚车装载,派可靠的人员连夜押解上京。沿途不得有失。”
信的末尾写道:
“至于黄文炳,早晚会奏明天子,必定会有封赏。”
蔡九知府看了信,喜不自胜,命人取来一锭二十五两的花银,赏给了戴宗。
随即吩咐准备囚车,商量派人押解宋江进京。
戴宗谢过知府,回到住处,买了些酒肉去牢里探望宋江,这里暂且不提。
且说蔡九知府催促尽快准备好囚车,过了一两天,正要启程时,门子来报:
“无为军的黄通判特来拜访。”
蔡九知府请黄文炳到后堂相见,黄文炳还带来了一些礼物和时新的酒果。
知府谢道:
“承蒙厚意,实在不敢当!”
黄文炳说道:
“乡野微物,不足挂齿,不成敬意,何劳称谢。”
知府说道:
“恭喜通判,早晚必有升迁之喜。”
黄文炳问道:
“相公何以知道?”
知府答道:
“昨日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
“妖人宋江被押解进京。”
“通判的荣任,只等皇上批准,便可高升。”
“家父的回信中也提到了此事。”
黄文炳说道:
“既然如此,深感恩相推荐。”
“那个送信的人,真是神行太保啊。”
知府说道:
“通判如果不信,可以看看这封家书,证明我没有说错。”
黄文炳说道:
“小人恐怕家书不敢擅自观看。如果相公允许,求借一观。”
知府便说道:
“通判是我的心腹之交,看看也无妨。”
于是命人取来家书,递给黄文炳。
黄文炳接过书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翻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印章,发现印章非常新鲜。
黄文炳摇头说道:
“这封信是假的。”
知府说道:
“通判错了!”
“这是家父亲笔所写,字体也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黄文炳说道:
“相公请听我解释,往常家书来时,可曾有过这样的印章吗?”
知府答道:
“往常的家书,确实没有这样的印章,只是随手写的。”
“这次可能是印章匣在手边,顺便盖了这个印章。”
黄文炳说道:
“相公,恕我直言,这封信骗过了相公。”
“如今天下盛行苏、黄、米、蔡四家字体,谁都能模仿。”
“况且这个印章,是令尊做翰林大学士时使用的,法帖文字上很多人都见过。”
“如今令尊升任太师丞相,怎么会再用翰林时的印章呢?”
“更何况这是父亲写给儿子的信,不应该用带讳字的印章。”
“令尊太师恩相,学识渊博,见识高远,怎么会轻易用错印章?”
“如果相公不信我的话,可以仔细盘问送信的人,问他见过府里的谁。”
“如果他说得不对,这封信就是假的。”
“恕我直言,只是蒙受厚爱,才敢如此僭越。”
蔡九知府听了,说道:
“这事不难。”
“这个人从未去过东京,一盘问就能知道虚实。”
知府让黄文炳坐在屏风后面,随即升堂,公吏们两边排立。
知府叫戴宗来,说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当下做公的领了命令,四处去寻找戴宗。
有诗为证:
远贡鱼书达上台,机深文炳独疑猜。
神谋鬼计无人会,又被奸邪诱出来。
从远方送来的密信呈递到高官手中,心思深沉的黄文炳独自怀疑猜测。
神妙的计谋和诡诈的手段无人能识破,却又被奸邪之人引诱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