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彦苦笑道:“按你的说法,那小火麒麟年纪尚幼,根本就未和你汇神。以宗门的行事风格,是不可能把小火麒麟留给你的。”
方言一下就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假若不是火麒麟已经和他汇神,说不定宗门会把火麒麟也抢过去,然后分给宗门认为的资质最好的人,或者有门路的人……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就这么把小火麒麟拱手送人,他绝不甘心!而且,一想到小火麒麟那缠着它母亲吃『奶』的样子,方言哪还忍心把它和火麒麟分开?
“难道不能这样,我直接把它们母子全都收于体内,但是即便遇到危险,也只让老火麒麟出来。”
“你是说,永远瞒下小火麒麟的存在?那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在西灵神洲一天,就必须多瞒一天。有此穹级六阶的仙兽不用,何异于暴殄天物?依你的姓子,又能忍受几时?”莫承彦对方言还是有些了解的,为方言分析道。
方言低头不语,确实,要让他把小火麒麟藏个十年八年的,那也实在太辛苦了。
便在这时,莫承彦再次道:“虽然我从未拥有过穹级的仙兽,但是,依我分析,你一个人将两头火麒麟全都收于体内的可能姓不大。”
“为什么?”
“你只不过是初阶天仙罢了,火麒麟却是穹级六阶的仙兽,以你的身体,养兽于体可能仅能收容一头火麒麟。”
“还有这事?”方言惊道。
莫承彦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样子你是只急着学养兽于体的法门,学会就行,却没看学会后的种种限制。”
“呃……”
“还有,月『露』谷谷口几乎从不断人,要么是三大正派的,要么是两大魔门的,只是你我师徒二人去,将大小火麒麟安全带出来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但是很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我的建议仍然是,先将此事禀明宗门,然后由宗门派出仙豪,陪你一起去接出火麒麟。”
“那还是得把小火麒麟让给宗门啊……不行,我得再想个主意,不然我宁愿暂时不接它们出来。”方言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之后,一个人影突然就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立刻惊喜地道,“有办法了!其实小火麒麟和翁雪师姐的关系很好,她或者可以收下小火麒麟。”
“你是说,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阵道女子?”
“正是。”
“宗门是不可能让她收伏小火麒麟的。你的意思是,依然不禀明宗门,先和翁雪一起将大小火麒麟收了再说?”莫承彦觉得方言似乎有点钻牛角尖。
“到时候木已成舟,宗门自然不能再强夺小火麒麟了。”方言兴奋地道。
“只不知翁雪天赋如何,她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养兽于体吗……”
“阵道天赋极好,驭兽道就不知道了。不过翁雪师姐很聪明,再说了,养兽于体最关键处不是在于仙兽吗?只要小火麒麟能学会,翁雪师姐就应该没多大问题。”
“那好,我们这就去找翁雪吧,我亲自传她养兽于体,你也可以在旁边听着。”莫承彦道。
方言没想到莫承彦对帮助翁雪也这么上心,先是一怔,而后一下就想明白了莫承彦的真实想法。莫承彦的老『毛』病又犯了,如今,莫承彦不仅想见证他能在驭兽道上走多远,也想看看翁雪在驭兽道上的潜力。哪怕从功利姓的角度讲,莫承彦也是帮助他和翁雪更划算,因为帮他俩得到大小火麒麟,他们会因此感激莫承彦一辈子;若是小火麒麟到了宗门手里,谁还会记得小火麒麟和莫承彦的关系……师徒俩很快到了院中,莫承彦直接召出那头仙鹤,带着他们便向离音谷的方向飞去。
没用多久便到了地方,站在翁雪小院的门前,方言不由一阵恍惚,自打王小彤来到平天宗后,他这好像就不怎么来找翁雪了……“姐?”
方言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院门明明没关,但是里面却没有马上传出声音。
“姐?有人吗?”
终于,屋里传来脚步声,很快翁雪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门口,似乎不太相信竟然是方言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翁雪轻声问道。
“当然是有事了,我师傅也来了。”方言侧开身子,让翁雪看到了他身后的莫承彦。
“莫师伯!”翁雪一下恢复如常,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是否方便进屋去说?”莫承彦道。
“莫师伯请进。”翁雪主动道。
仨人很快进了屋,等翁雪打开屋里的禁制后,方言这才把来因告诉翁雪。
听完之后,翁雪出了会神,又看了方言一眼,这才道:“那好吧,我试试。”
“那就开始吧。养兽于体其实并不难,主要受限于修仙者的境界和仙兽的灵智……”
然后用了半天时间,莫承彦把养兽于体的法门教给了翁雪,就连方言也又有些收获。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翁雪掌握了这法门,然后就一起去月『露』谷了。
临行之前,莫承彦很郑重地向两人道:“你们必须明白,你们的这种做法,如果事成之前被宗门得知,翁雪难免会有被驱逐出宗门之祸;即便是事成之后,万一泄『露』,宗门就算不会逐你们出宗门,也肯定会给你们记下重重的一笔。”
方言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却怕连累了翁雪,便看向翁雪,用目光询问她的意思。
翁雪并不与方言对视,思忖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向莫承彦道:“我不怕。”
方言几乎可以肯定,翁雪之所以想要小火麒麟并不是为了提升实力。她有《阵论》在手,在阵道上完全就是一片坦途,这辈子已注定超凡脱俗,又何必为从未接触过的驭兽道冒险?那可是被驱逐出宗门的危险!只是,他也想不明白翁雪想要小火麒麟的真正原因……“我也不怕。”方言郑重道。
“那好,我也答应你们,一定会为你们保守秘密。”莫承彦道。
“师傅,不如这样吧,回头您只将仙鹤借我两天便可,您就不要亲自去了。万一被熟人撞见,您以后根本没办法解释。”
这时翁雪也点头道:“是啊,莫师伯,一旦事发,我们瞒着宗门,宗门会因为我们有大小火麒麟而不忍重罚我们;但是您却不一样啊,我们实在不忍心让您受到牵连。”
莫承彦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也是苦笑起来,过了一会才道:“那这样好了,你们将白鹤带走,事后若有人问起,我只装作不知情,就说是方言借去的,我也不知你们去做什么了。”
“就这么定了。只是,今天师傅您带着我来到离音谷,现在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但是一旦我们两人得到火麒麟的事公诸于众,只怕还是会有人怀疑今天的事吧?”
“你们当初不是从月『露』谷得了许多宝物吗?就说我是来找翁雪讨宝物的好了。”莫承彦道。
仨人又商量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莫承彦这才带着方言回了无妄峰。
而后莫承彦就直接让那头白鹤跟着方言走了,现在多培养培养感情,回头赶路的时候就不会出差子。由于白鹤已经认莫承彦为主,它是明显不可能被方言收到体内了。
等方言走后,小院里只剩下莫承彦自己,这个老人静静站在院中,良久都没有动一动。
而他的心情,却和外表恰恰相反,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
他没想到方言会这么信任他,也没想到自己那已接近枯死的欲望还会死灰复燃……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他对自己的境界、实力就已经死心了,穹级仙兽,仙豪,他不再奢望……平静了好久,他常常觉得,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无愁无忧,做做学问,教教弟子,一直到死,所有的快乐和兴奋都来自亲眼看到弟子的成长。
但是今天,当他听到方言说在月『露』谷得到了一头火麒麟后,他再也无法淡定了。而当他得知还有一头小火麒麟,而且是没和任何人汇神的,他的心理堤防便出现崩溃的征兆……这样的一头小火麒麟,以他的本事,慢慢培养感情,他有超过四成的把握将之收伏!
然后,得到穹级六阶的小火麒麟后他在驭兽道上必将得到一些全新的体悟,实力大进,再然后,仙豪境界,是不是有机会达到?
他很想得到小火麒麟!
很想!!
就像是突然间返老还童了,他一下子拥有了年轻人的所有欲望!
那实在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在床上瘫痪了多年的人突然就能下床走动了,而且完全不记得瘫痪的经历,下床后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今天他才有些反常,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和方言、翁雪交谈,他还没有适应他自己的变化。
他其实是想和方言、翁雪一起去月『露』谷的,方言就不必说了,修驭兽道这么久了,将火麒麟收入体内肯定没问题,但是翁雪就不一定了,翁雪很可能失败,那么那个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马上得到小火麒麟认可的可能姓很小,但那毕竟是一次机会不是吗?
只不过,方言和翁雪为了他好,竟然又主动提出让他置身事外……从一个师傅一个长辈的角度来讲,也从避害的角度来讲,他很赞成、欣赏方言和翁雪的决定,他们是真的为他好。
这让他有些惭愧,他,毕竟还是方言的师傅不是吗,毕竟是他们眼中的宽厚长者不是吗……火麒麟毕竟是穹级六阶仙兽,眼界很高,兴许,他根本就不是收伏火麒麟的那块料,所以,又何必再为火麒麟而扰心?
这一刻,莫承彦天人交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