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仓库遗留几支无法使用的枪械,被商检局带了回去。
两个扮作渔民的走私犯继续被提审,一口咬定是当初谢家的女儿谢思签的字,至于谢家其他人,不认识。
马氏航运的东西他们不晓得是啥,反正仓库那边三天去一趟,有事要做就会有纸条留着,这次就是去取货船上的东西,再送回到仓库就没他们的事情了。
离开审讯室,闫峥一脸寒霜。
身后跟着的小赵同样脸色难看。
“闫哥,那现在要……把嫂子带来吗?”
走廊里静了几秒,海关处的地方着实简陋,头顶昏暗的灯闪了一下,像是错觉。
“不用,跟她无关,往谢家查,”说完,闫峥大步离开。
夜深,办公室的灯未开。
码头上灯火通明,光从窗外透进一点,将窗框的影子斜照在办公桌上。
男人靠坐在椅子上,坚毅冷峻的脸半明半暗。
搭在桌沿的指尖夹着一点腥红,烟味浓重。
闫峥极少抽烟,能回忆起上一次,大抵还在许思来到家里前。
她不喜欢烟味的。
回忆三天前,南平路的街上她清透的杏眼看着自己。
“我会努力理解你的责任和信仰……”
闫峥听过无数质疑和嘲讽。
闫家港市发家,家财万贯,航运、百货还有在港市的工厂,在外人眼中,作为闫振华最看重的长子,他只要在家里等着接手这一切就好。
投身入军区,无数质疑伴随着闫峥。
“有福不享,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一辈子花不完的钞票,换做我天天躺着就成。”
“军区有什么好,受苦受累不晓得啥辰光命都丢了。”
更不用说闫振华和母亲,他们一开始也无法理解。
但作为他的妻子,许思从未问过,更没有提过让他回去管生意,辞了军区的事。
谁人不想安定的生活,陪在身边的丈夫。
却只有她,会说支持。
闫峥自觉亏欠。
但这一次,所有事情和范征有关,一条性命,数人重伤。
他必须查。
“但我要有知情权……”
许思的话还在耳边,但闫峥无法像她透露任何,出于任务的保密行为,一切不能告知。
烟头烧出一截长长烟灰,闫峥扫一眼,丢了坐直身子。
从一摞信纸中抽出一张,开灯拿起钢笔。
钟姨说她性子变了许多,当初在谢家的许思还小被谢景盛控制着,闫峥无法确定在那时候,她是否被诓骗陷入其中。
钢笔‘沙沙’划过纸张,几乎穿透,却毫不犹豫。
“退伍申请”。
最坏的打算,如果同思思沾上一点,他会一并承担。
……
码头上。
卸货的人上上下下,忙至深夜。
小赵和大虎负责监督,站在灯下眉头紧锁。
“那边负责运送的是嫂子的二哥吧?”
小赵抬眼看去,是许向阳。
他前段时间调到这边码头,会开车,帮着卸货运货,人很不错。
“嗯。”
大虎碾了碾地上七零八落的草,操蛋地骂了句脏话。
“不可能,那几人咬死嫂子都不能跟她有关。”
小赵沉默,半晌开口问,“那如果有关系呢?哪能办?”
大虎哑声,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口。
哪能办?
副队牺牲那天,一队的人齐齐发誓,会查出那些不要命的走私犯,报仇雪恨。
“当初队长为啥是娶了嫂子……要是……”
要是没娶,一队的人也不会认识许思,不认识,真的出事抓到互相是陌生人,没这么多纠葛。
小赵说,“不晓得,起先明明说是先带家里,查查谢家……后来不晓得咋就结了。”
小赵哂了声,“如果谢家包括嫂子都有问题,大虎,我们得公事公办。”
大虎耷拉着肩,灯下的影子硬生生矮了几分。
还未再说什么,海关的人远远跑过来,大喊道:“准备出海,有情况!”
小赵和大虎立即分开,大虎冲去安排队伍,小赵回办公室报告。
跑到走廊下,闫峥已大步出来。
“闫哥,有情况要出海。”
“走。”
……
那个电话后。
连着三天,许思没再收到消息。
打电话去海关处问,说是出海巡查了。
她不放心又跑去问了二哥。
大早上的,许向阳刚把自行车拉出来准备去上工。
“二哥,”许思快走几步,“你这两天看到闫峥了吗,海关的人说他出海了。”
许向阳垮上自行车,想想说,“确实是出海了,但平常一两天就绕回来,这次没瞧着回来。”
“是哪家的船进港了吗?”许思问。
许向阳看她担忧的神情,“不清楚,小妹别急今朝我过去问下,说不定已经回来了,要看到闫峥让他给你打电话。”
“好……”许思抿唇,不耽误他上工,“二哥去忙吧,我去舞蹈团,电话打那边找我。”
“嗯,早上凉多穿件衣服,”许向阳嘱咐完妹妹,才骑着车摇晃离开。
许思转身回了家,收拾妥当往舞蹈团去。
然而一整天,都没接到电话。
中午吴婶烧了饭菜,许思又让她别出门,在家等电话。
一直到舞蹈团解散回家。
她心口不安跳着,情绪有些不好。
往常闫峥出海或者什么,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要来不及也会让小兵打一个。
这次什么都没有。
明明说好了有什么会告诉她的。
许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迷迷糊糊的灯也忘了关。
第二天,军区医院。
小赵匆匆交完药费,病房里躺着闫峥和大虎,其余伤员躺在隔壁。
气氛凝重,护士来去匆匆。
商检局两艘船出发,其中一艘突然爆炸,正是闫峥坐的那艘。
昨夜连夜送来军区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