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不晓得为啥大气不敢出。
包厢里出奇得安静。
只有薛佳彤戳戳丈夫,悄声说,“我就说韵之姐同他配吧。”
尚旭警告地看她一眼,“少说话。”
沈韵之笑容未变,说道:“是呢,还以为闫峥你认不出我来了。”
“不会。”
闫峥并无太多表情,礼貌性得寒暄。
应恒清清嗓子,觉得自己要去赴死,“咳咳,韵之姐,来来来先坐下。”
沈韵之笑道:“好呀。”
还未走过去门又被推开了。
一道倩丽的身影走进来……
两人目光对上,沈韵之脸上的笑淡去,刚在卫生间遇见过。
大家齐齐看向门边。
沈韵之稍稍挡住了许思,那边薛佳彤急死了,“谁啊谁啊,谁来了。”
等沈韵之侧身,薛佳彤话堵在喉咙里。
来人也一身旗袍,气质却和沈韵之全然不同。
如果说沈韵之的好看是七分长相、三分妆容。
那许思就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明艳,未施粉黛却透骨生香,美得毫不费力。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许思有所察觉,刚刚她就觉得这女人身上的旗袍针脚走线都很熟悉,现在细看之下应当也是黄师傅做的。
许思目光越过沈韵之,看见自家男人,“闫峥。”
闫峥抬手,“过来坐。”
许思走过去伸手被男人牵住,带着坐下来。
自然亲近的动作,落在桌上人眼中。
“我太太,许思,”闫峥开口介绍,语气截然不同。
许思唇角挂着笑,“你们好……”
“嫂子!!”
应恒眼睛瞪老大,夸张道:“总算见着你了,我是应恒。”
许思笑笑:“你好,应恒。”
她稍稍侧头又看向闫峥身旁那位,和猜测中差不多,“以南哥?”
乔以南笑着点头,“是我。”
话匣子打开,其余人也纷纷自我介绍。
一圈说完,许思认了个大概。
沈韵之往位子走去,扬声说:“许思名儿真好听,长得也漂亮。”
她坐下来冲着她笑,“我是沈韵之。”
许思眼眸不着痕迹得顿了下。
“你好,沈小姐。”
乔以南适时打断,“来沪这么久终于见着弟妹了,是我最近太忙,抱歉。”
许思说:“能者多劳,恒远马上要开业以南哥是要忙的哪能怪你,是我同闫峥该尽地主之谊。”
手被人捏了下,许思回头疑惑看看自家男人,“干嘛呀……”
男人沉黑的眸子盯着她。
许思回过味来嗔怪瞪他一眼。
不叫以南哥叫什么,乔以南比闫峥还大一岁……她才二十呢!!
两人小眼神来回。
乔以南看在眼里,摇摇头说,“闫峥什么时候晓得‘地主之谊’,从来没听过,上一趟到港市来当‘地主’的,饭桌都给他砸了。”
许思从来没听闫峥提起过,那会儿不是伤着腿吗?
“怎么会……”
应恒嘿嘿笑,“谁让那天那赵有亮没眼力见,嘴巴乱讲话活该挨打,嫂子晚上回家审闫哥去。”
瞧出来了,闫哥真对嫂子上心,看她眼神都不一样。
不趁这时候损人以后没机会了,应恒满肚子报复的快感。
而连应恒都能看出来的事,沈韵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询问是否上菜。
乔以南说,“上吧,边吃边聊。”
菜很快端上来,圆桌摆满。
吃起来,众人就随意了些。
有闫峥在,大家忍不住问些沪市的情况。
闫峥作答,侨商进沪本身就是政府支持的事。
桌上话题围着他转。
沈韵之听着、看着,戳着碗里的菜一口吃不下,那个男人越是从容耀眼,她便越不甘心。
因为不属于她了。
手边的酒喝下又斟满,火辣辣得烧着心肝脾肾肺……
应恒不是真缺心眼,凑过去说,“韵之姐,吃菜啊,不吃菜吃酒吃醉了。”
沈韵之抬眼,眼眶红得像血,“应恒,没意思……”
“我早就同你讲了……你要来,来了心里又不痛快。”
沈韵之讽笑,“行了,别烦我。”
应恒只好坐回去,给她碗里夹个荷叶饼,没再说话。
沈韵之另一边是薛佳彤。
“韵之姐,你怕啥,长得好看有啥用,没文化……小女人一个,你才是留洋的人才。”
沈韵之收敛心绪,冲她笑笑,“也就只有你懂我了。”
薛佳彤顿感满足,眼珠一转扬声说:“韵之姐,你哪做的这身旗袍,真好看。”
这旗袍是哪来的?
作为沈韵之的‘好姊妹’,薛佳彤早听她讲过。
沈韵之说,“旧衣服,只是以前没舍得穿,不过确实是在沪市做的。”
“做得真好,你改天带我去做一身呗,”薛佳彤装模作样地上手摸了摸。
沈韵之为难说:“你这么突然问我,我还真想不起来,这衣服是当年我刚到Y国,学设计的老师想看中式旗袍,我找闫峥寄给我的。”
她转过头看向闫峥,“闫峥,是那什么黄师傅做的吧,他现在还在沪市吗?”
这话来得突兀,男人谈生意的话头停了下来。
沉默蔓延。
片刻后。
闫峥才说:“黄师傅还在华新,你可以自己去找他。”
沈韵之笑笑,“那我得要好好谢谢他,等改天……”
话未说完却又被闫峥打断,“韵之记错了。当年不是找我寄的,你找的我母亲,她恰逢生病才打电话给我,我下属处理的。”
沈韵之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记忆里,闫峥并不是个心细的人,这种事大概也应一声就过去了。
今朝却说得清清楚楚,就这么想撇得一干二净?
是怕他的妻子知道自己和他的过往?
手指在桌下捏的发白,沈韵之笑说,“原来这样,那我也太麻烦姚阿姨了,过两天我就去看她。”
闫峥没接话,仿佛她去不去看姚荟是她个人的事。
气氛有些冷下。
沈韵之看向旁边的许思:“许小姐能带我去吗,你这样漂亮的儿媳妇姚阿姨应当很喜欢吧。”
她越说许思美,听起来却越只会让人觉得对方空有长相。
许思嘴角含笑,女人自然懂女人。
她放下调羹,不紧不慢说:“叫闫太太或名字就好,许小姐太生分了,人家要以为我同闫峥没结婚呢。”
茶言茶语,是什么难事吗?
舞到她脸上来,难不成要忍气吞声。
她淡声说,“这两天妈妈都陪我在华新忙活,你要见她的话直接过来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