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可能,师弟,刚才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没人能无所不能!”
天策原封不动将这句话还了回去,天孤一时语塞。他望着圆光术。丁冲棱角分明却又不失精致的脸占据了最醒目的位置。这张脸冷静沉着,有着同龄人难以想像的忍耐和坚毅,就像这海水中浸泡了数万年的巨石,历经风浪扑击,依然百折无悔。
天孤叹道:“我现在开始相信了。”
天策道:“相信什么?”
“丁冲或许真的无所不能,至少他惹麻烦的本事真的无所不能。”
“呃…”
“低调这两个字,感情被狗吃了。这家伙迟早要坏在了这爱出风头上,任性妄为,不听劝告。”
天孤既愤怒又深感痛惜。
化神大尊高高在上,世间斩道不出,化神就是战力天花板。
基于化神的尊严,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但是即便这样丁冲惹出来的麻烦也已经捅破天了。无论如何一个灵动境小蚂蚁在一群化神大尊前挂了相,它或者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但是对于事件主人公本身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好事。
况且丁冲虽然还不算太玄派的正经弟子,但是太玄派的传统精神却学了个十足,铁骨铮铮,桀骜不训。
对于鬼峰的建议,丁冲丝毫不领情。
丁冲朗声道“抱歉!鬼侄儿,你说的这两条,第一条肯定不行的。我从来就不知道退字怎么写!”
丁冲这个鬼侄儿可能是叫上瘾了,越叫越顺口,每句必带。
口角交锋,犹如行军比武。丁冲似乎深谙其中道理,颇有批亢捣虚,攻敌攻心的意思。
鬼峰肺都几乎气炸,表面上只能装作不在意,甚至更卖力扮演正义使者,来以此宣泄自己的怒火。
鬼峰厉声道:“我就知道你不甘心退出演武!”
丁冲淡淡一笑:“鬼侄儿深知我心,可惜师叔并无礼物赏你,失礼啊失礼。”
鬼峰喝道:“谁要你的打赏!休要胡搅蛮缠转移视线。”
鬼峰深吸一口气,油腻鼓胀的肚皮一阵晃动,像是就要裂开来。
“你既然死皮赖脸留在这里,那就只有麻烦丁师叔再担搁一个时辰来重新过一次天心戮魂了。”
丁冲扫了鬼峰一眼,昂然道:“这第二条嘛,师叔我老人家本来再过一次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鬼峰追问道。
丁冲不屑一笑:“但是按辈分来讲,我至少是你师叔,鬼侄儿,你怎能对我无礼!”
丁冲话锋一转,又扯到这处痛脚上来,鬼峰登时大怒:“你放屁!”
李子鸿大笑:“你丁师叔放屁千载难闻,你何等有幸!”
众人登时大笑。鬼峰颜面尽失,一张丑脸红中发紫,暴怒道:“不准笑!谁笑我杀谁!”
丁冲冷道:“你一个后生晚辈,也敢对我指手划脚,指点我来做事!
我再过一次天心戮魂本来也轻而易举!但我怎能听你一个野路子里来的后生晚辈指派,我虽微末不才,毕竟出身太玄,怎能丢了本派颜面。”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将责任全推给了鬼峰,又套上了本派声誉的大帽子。任谁也无法反驳。
丁冲暗自长舒了一口气,一旁不少年轻的太玄弟子被激发了胸中的热血,呐喊道。
“丁冲说的不错。”
“太玄派的荣耀怎能容的妖孽诋毁!”
“鬼峰!闭嘴吧!”
天地之间屹着巨大的光影,冷冷注视着世间芸芸众生。蓦然一尊化神光影冷冷一哼。
虽只一哼,世间凡尘哪里抵受的住这雷霆天威,登时如遭重锤。宛如冰霜从头浇下,浇熄了所有的激情与热血。
鬼峰气堵咽喉心血呕逆一腔邪火无处发作。
这具丑陋的躯体隐隐迸射出危险至极的气息。
丁冲好整以暇,冷冷注视着鬼峰。
“怎么,鬼侄儿?道理讲不通,要想动手!”
鬼峰厉喝道:“姓丁的小畜牲,我要杀了你!”
丁冲气势骤然提升,一头长发猎猎飘扬:“鬼侄儿,你太天真了!”
鬼峰怒吼:“鬼你祖宗十八代,去死吧。”
身上爆起缭乱蓝光,好似一块湛蓝的玉石几近崩解,美与丑此时没了界限,有的只是对力量的敬畏。
“说什么太玄声誉,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吧。你一个小小灵动境也敢信口雌黄,你代表得了太玄派么?”
一只手搭上了鬼峰开阔的肩膀。鬼峰身上灵机扰乱,噼啪作响,却终究黯淡下去。
丁冲皱了皱眉,望了望鬼峰身后这个异常高大的男子。
“傅天愁?”
出手阻止鬼峰爆动的正是驭灵宗的傅天愁。
傅天愁剑眉星目,肌肤泛着淡淡的古铜色。
“鬼峰,你失态了。好歹你也是一个遁天境的高手,怎么被一个灵动小辈激的如此狼狈。”
傅天愁语气懒散,带着三分不耐。这种神气丁冲异常眼熟,某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大人物常常挂着这副表情。
丁冲哈哈一笑:“驭灵宗的后起天骄,久仰久仰。”
傅天愁不屑一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小垃圾!”
丁冲开心笑了笑:“好让傅兄见笑,太玄派英才如云,我确实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垃圾。只不过啊,有些人连垃圾都不如!”
“什么意思!”
丁冲哈哈一笑:“当然我不是说傅兄,傅兄大名鼎鼎是我真纪海域后辈楷模。我听说傅兄有个师兄叫狄申?”
傅天愁脸色登时阴云密布。
“我与令师兄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只是令师兄现在非人非妖,令人甚是扼腕叹息。”
傅天愁翻脸大怒:“丁小贼,你找死!”
“傅兄,冷静,冷静啊!别中了这狗贼的奸计!”
鬼峰伸出一双胖乎乎油腻腻的爪子拖住了傅天愁。傅天愁一脸嫌弃一拂袖。
一旁看戏的李子鸿几乎笑破了肚皮。丁冲看似纯洁憨厚,真要怼起人来,一句话就能将人顶到墙上,撕都撕不下来。只是这家伙是真不要命,四处竖敌。
“我不生气!”傅天愁深吸一口气。
丁冲笑道:“令师兄要有傅兄的气量就好了。气大伤身,令师兄就是因为中气太足,所以才会自不量力。傅兄可千万别步令师兄的后尘。”
我,你特么…!
傅天愁一腔怒意又提了上来。
“傅兄,千万冷静。”鬼峰小心翼翼道。
傅天愁深深望了丁冲一眼:“姓丁的,你有种。但是今天的事并非你花言巧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丁冲无辜一摊手:“我没有想糊弄谁,只是…”
“没有只是!”傅天愁果断一挥手,阻止丁冲没皮没脸继续解释。
“你一直东拉西扯,对再次闯阵避而不谈,还不是心中有鬼!”
“我心中有什么鬼!”丁冲还在笑,但是这笑容明显有些发虚。
“别废话!若是因为鬼峰冒犯了你太玄派的威严,我让他向你赔礼道歉!”
傅天愁冲鬼峰使了个眼色。鬼峰一拱手。
丁冲理都不理:“言重了。”
鬼峰冷道:“丁师叔,你可别不近情理!”
丁冲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鬼峰看了看左右,一咬牙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了下去。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将演武的规则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