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一落座,赵总便挥手让服务员上菜。
原来,我去之前,赵总已经点单,只等我到达,就能安排上菜。我既感动又好奇,想问些什么,又觉不妥,只好端起杯子,饮茶。
待我放下杯子,赵总和蔼地望着我:“来行政部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赵总略略有些吃惊,继续问:“哦,怎么不一样?说说看。”
我说:“以前,我觉得行政部的同事,大多趾高气扬,毕竟,掌握了些资源。而且,承担着为其他部门打绩效的责任。不说大权在握,至少,厂里别的部门同事,对行政部是敬而远之的。”
我讲述时,赵总面带笑意,微微点头。
受到鼓舞,我继续说:“所以,刚开始,其实,我还很担心,怕自己不适应。毕竟,我是新人。”
赵总问:“你现在还担心吗?”
我跟着笑:“完全不担心了,我来行政部这么点时间,已经两次和您坐在一起吃饭。我想在别的部门,这种机会,肯定不多。”
说着话,服务员已经陆续上了菜。
赵总拿起桌上的酒,说:“今天没外人,咱俩喝点黄酒,好不好?”
赵总说完,已经打开盖子,主动给我倒酒。
我赶紧起立:“我来吧,赵总。”
赵总说:“没事,没事,你坐下,坐下。”
我没了倒酒的机会,只好双手端起杯子,以示对他的尊敬与感激。
上次赵总请客,梅小姐西施和阿洁也在,我们就是喝的黄酒。黄酒喝得好,但事后容易醉。
好在赵总这次约我宵夜,目的不在于饮多少酒,酒只是连接器。
他知我不善饮,没劝我,倒是他喝得多。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欲要一醉方休。
但从表面上,又看出什么来。
饮一口酒,赵总又给我夹了一只虾。
我恭敬接过来,又想,不能这样,我得主动。于是,之后,每上一条新菜,我都主动给赵总夹菜。
酒过三巡,赵总话题一转:“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您聪明,能力超强,讲究公平正气。尤其,关照身边人。”
赵总笑:“错了,该罚酒。”
我放下筷子:“请赵总批评。”
赵总拍了拍我的肩:“今天就咱哥俩,没外人,不用这么拘谨。”
我点头嗯了一下。
赵总说:“我不是关照身边人,我是关照有才的人。”
我知道赵总的意思,端起杯子:“来,赵总,我敬您一杯。如果不是您,我也没机会坐在这里。”
赵总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你是金子,不管走到哪,都会发光的。”
我恭维道:“多谢赵总抬爱。您就是我的贵人,让我这块石头,点石成金了。”
一番客套,继续喝酒吃菜。
我总以为,赵总叫我过来,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肯定要谈什么事,不会光是吃饭喝酒这么简单。只是,他不开口,我自然不便相问。
那天,有皮皮虾,海螺,海鱼,也有炒米粉,和海鲜汤。
酒足饭饱,赵总买了单,从海鲜店出来,一脚踩进灯红酒绿的红尘里。
我本以为,赵总安排了人来接他,谁知没有。
他非要陪我走走路,说要消消食。
走了十余步,赵总说:“今天宵夜的事,就我俩知道就行,不足以对外人道。”
我答:“嗯。谨记在心。”
到一处路口,等红绿灯时,赵总像不经意地说:“有个小事情,要请你帮个忙。”
我赶紧说:“你只管吩嘱就是。”
赵总笑:“并非工作,而是我的私事。”
我说:“都一样。”
赵总摇头:“不一样。”
我突然明白过来,应和着赵总。
的确,公事与私事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尤其领导交办的私事,更要细致小心。而且,赵总在酒桌上,一字未提,走到路上,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此事。
由此可见,事情必然不一般。
“事情其实很简单。”赵总刚讲到一半,绿灯亮了,我犹豫了一下,赵总已经迈开步子。
我只得赶紧跟在后头。
走到马路对面,赵总接着说:“事情虽简单,但只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
我心头一暖,赶紧说:“感谢赵总信任。”
又行了几步,赵总突然停下步子:“我来公司十多年,身边信任的人,肯定也有不少。对吧。”
“那是当然。”我点头肯定。
“知道为何要选你吗?”赵总问。
我摇头,好奇地望着赵总:“恳请赵总为我解惑。”
赵总从包里掏出华子,递我一支,我赶紧点火。
吐出一口烟雾,赵总才说:“首先,我当然信任你。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你文章定得不错。”
我夹住华子,没说话。
显然,赵总的话,只讲了一半,还有后续。
果然,赵总笑望我一眼,接着说:“我要你替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也喜欢写文章,你们有共同语言。”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刚进公司时,曹超给我灌输的理念,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会写破小说有什么鬼用,在我们公司,最重要的能力,是能说会道,外加实干。实干实邦,实干也兴厂,实干,才能让你的人生,得到彻底改观。”
当时,曹超时不时对我重复这句话。
他之所以如此,因为他自己就是榜样,就是典型。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对任何人提过,我在写小说的事。甚至,对雷姨也没提。
但她敏感,从我的一次朋友圈动态里,瞧出了端倪,问了我几次,才套出我的话。
随后,雷姨将我拉进她的圈子,成了朋鸟社顾问。
再之后,我介绍我来行政部干活,为晚会文案组出力。这才有了调岗行政部的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文字的魅力。
如今,因为写作的兴趣爱好,我又要更进一步,成为赵总的心腹了。
再往前几十米,赵总立住脚步,沉稳地叮嘱我:“我今夜跟你讲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点头保证。
其实,赵总什么都不提,我也不会对外人讲。
因为,赵总让我去看的那个人,是女人,只比我大五六岁。
我的任务,是在明天,去她家里,陪她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