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暗自得意,梅小姐突然说:“要不要打个赌?”
我不明所以,问:“赌什么?”
梅小姐说:“赌晚上吃饭,她们穿什么衣服,化不化妆。”
我略一思索,说道:“化不化妆倒好说,穿什么衣,就太难了。”
我心说,我哪里知道,她们有些什么衣服,又会穿什么呢。女人的衣服,太多了。尤其是爱美,或者自以为很美的女人。”
梅小姐微微一笑,说:“好,那咱俩简单些,猜颜色好不好?”
我说:“这倒可以一试。”
梅小姐说:“你先来。”
我说:“别介,女士优先。”
梅小姐抓起一张A4纸,递给我,笑言:“这下好不,我俩各自写在纸上。”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怕我学她,于是笑称:“这个办法倒新鲜。”
接过纸和笔,我背身写下:西施黄色,阿洁蓝色。
我写得快,写好后,梅小姐还在伏案。等了几秒,她才写完。
按照她的要求,我俩互换纸条。
梅小姐写得很详细,不但有颜色,连什么款式的衣,都清清楚楚。
她那张纸上,写着这样的句子:西施白衣服黑裤子,化淡妆。阿洁红色连衣裙,喷香水,戴美瞳。
看罢,我心想,梅小姐毕竟是女人,对女人更了解。不过,这也太具体了吧。
表面上,我仍夸赞她一番。梅小姐只呵呵一笑。
我们各自收好纸条,梅小姐说:“晚上见。”
很显然,这是谢客的意思了,我便拱手告辞。
走出许久,她还在伏案。我猜,她还有工作要忙。
出了办公室,时间还早,原本想回租房休息一会儿。但此刻,听梅小姐讲了一番理论,连租房也不想回来,免得她误以为,我回家也为了沐浴更衣。
在街头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河堤。
这些年,深圳的河道修得不错,河岸两边,绿树荫荫,是情侣浪漫的好地方。我漫步其中,见到一对对情侣,难免触景生情。
有一回,我与朱玲珑也在此小坐过一回。
想起朱玲珑,我已经渐渐复归正常,不再那么难过了。转了半圈,正要从一处台阶上去,忽然见曹超满面春风走来,在他身边,还有一名女子,齐肩长发,穿黄色短裙,戴着厚厚的眼镜。
行至近处,曹超热情地作了介绍。
我原本以为,曹超又祸害我们一个同事了。
结果,这姑娘在西丽上班。
提到西丽,我立马想起阿珍,看曹超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曹超反倒无事人一般。
我心里对他说,真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痛。
转念又想,以曹超的聪慧,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朝被蛇咬,十年还怕草绳呢。
再一想,难道曹超在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对阿珍进行报复。
隔天和曹超碰头,问起此事,才知,这位西丽姑娘,是曹超的网上好友,红粉知己。
再问他俩怎么认识的,曹超起先不肯讲,再三问了,他才讲出实情。
原来,那天去见阿珍,在等待间隙,他接连给十多个“附近的人”,打招呼问好。
最终,有五人回复,加好友的,除了西丽姑娘,另还有一位。
但只有西丽姑娘,和他聊得火热。
她并非一开始就聊得起劲,只是曹超有些本事,只要愿意聊,他就能聊到对方心里去。
我和大石常调侃他,他不去当心理师,真是亏大了。
扯远了,和曹超及他的红粉佳人告了别,我轻松上岸,禹步独行,又拐进一处城中村,钻进去,看各种风景。
磨蹭到六点半,这才去往客家酒店。
我特意看了看表,故意卡在六点五十进酒店,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结果,我到达包房时,西施和阿洁都到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西施穿职业套装,白上衣,黑西裤。头发挽成发结,盘在头上。整张脸,只略略施了粉黛。
倒是阿洁,穿件紫色连衣裙,秀发披肩,戴一副美瞳,睫毛一眨眨的。
说真心话,阿洁平时的穿着,大方得体,尽管有些小心思,但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到了吃饭场合,变化如此之大,的确超出我的想象。
更让我惊讶的,并非阿洁的穿着。而是梅小姐的猜测,除了阿洁裙子的颜色,她猜错了之外,其他地方,几乎完全一致。
我不由感叹一声,真厉害。
看来,梅小姐察言观色的本事,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这也讲得过去,既然当赵总了助理,总得有些本事。
房间里,靠近门口的两个位置,阿洁与西施,一左一右,各占一座。
这一点,她俩的认识,倒是一致的。明事礼,又谦虚。
我和西施不熟,与阿洁有工作之谊,进了房间,自然挨阿洁坐下。
刚坐下,西施便拎着桌的茶壶,跑到我旁边,对我倒了一杯茶,嘴里说道:“问范老师好,饮茶先。”
我赶紧道谢,又暗想,她怎么知道我姓甚名谁?
西施倒了茶,微微带笑,退回原位。
待西施离开,阿洁轻启朱唇,望着我:“范老师尝一尝,看看能尝出这是什么茶不?”
我挨着阿洁,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香水味。
于是,对梅小姐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此刻,听阿洁这么一说,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味道的确很好。放下茶杯,我望着阿洁,试探性地问:“是碧螺春么?”
“错,才不是碧螺春呢。”阿洁望了一眼西施,似乎意有所指。
我不明所以,问她:“那是什么茶?”
阿洁说:“问你西西妹妹。”
西施的真名,里面也有个“西”字,阿洁用西西叫她,倒也讲得过去。
我望着西施,等待她给出正确答案。
谁知,西施却望着阿洁:“茶叶是我带来的,如假包换的碧螺春。”
阿洁说:“错,大错特错。”
我和西施一齐望向她。“这茶叶啊,独一无二。”
西施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叫美人茶。”
“哈哈哈。”我与西施同时笑出声来。笑毕,我又觉得不妥。阿洁明面是讲笑,其实是讥讽我。只是不知,西施有没有品出这层意思。
笑毕,想起梅小姐的话,才明白,她俩为了今晚的宴会,可谓用心用力。
只不过,方式各不相同罢了。
转念又想,等赵总到了,或许有好戏上演。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屋外传来高跟鞋与撞地撞击的声音。
应该赵总到了。我猜。
西施已经先行一步,抢先开了门。
紧接着,便传来赵总爽朗的大笑:“大家好,大家好啊。”
梅小姐紧随赵总身后,让我意外的是,梅小姐容光焕发,穿一件淡红色的荷花旗袍。
旗袍下摆开衩的地方,几乎到了腰际。
我惊叹之余,又想,她应该没时间回家更衣啊。
再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榆木脑袋。赵总的办公室,肯定有更衣房。
说不定,梅小姐好几套衣服,都放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