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后,汪杰去百货大楼转了转,买了两件刚上市的黑色山羊皮风衣。一回家,正巧猴子没出去。她便要猴子试穿。猴子穿上后,她又要猴子走几步,让她瞧瞧是否合身、得体。
猴子和汪杰是有了小猴子以后,买了房才搬出向前飞家的。他们夫妇的房子是在一个叫“玫瑰园”的小区内,独立式两层建筑,面积277平方米,楼顶是四周装有护栏的阳台,门前是独立车库和一个20多平方米的小院子。小区的所有建筑都是以乳白色为基调,造型设计完全采用国外风格,每栋楼的四周都留有宽敞的空地,花草丛中一条条用石子铺成的小路四处乡连,特别具有现代感,完全是中产阶层的生活写照。这样的住房,在南江城内是相当不错的,有钱人家。
猴子穿上皮衣,走动了几步,自我感觉也挺好,便夸道:“蛮好啊!嘿嘿,老婆,你的眼光不错嘛!”
汪杰站在一边观看着,由衷地说:“嗯!有派头,再配件好一点的衬衣、羊毛衫,扎条领带,那就更像个大老板了。”
猴子脱掉山羊皮,问:“多少钱啊?”
“九千八!”汪杰随口答。接过山羊皮,又走到挂衣柜前打开柜门,把山羊皮挂了起来,边挂衣边笑着说,“这钱啊就是钱,不会走错路。我给大哥也买了一件,等下我给他送去。”
听到这话,猴子心里顿时就不是个滋味,刚才还是明媚的脸色当即便暗淡下来,掏出烟点燃吸了起来,走到沙发前坐下。
汪杰没察觉,依然在为自己买的山羊皮而洋洋自得,“大哥穿了也一定更英俊帅气。场面上的人就得配上这场面的衣。”
猴子嘲讽般地说:“呵呵,大哥也好福气啊,自己的两个妹妹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的。倒是你,对他关怀的无微不至,细致入微,就像他的伤一样,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你为他……”
“干吗呀你,又阴阳怪气了。”汪杰听出了话中的刺,一脸不悦。
猴子却没管这些,接着又说:“大哥有你照顾,就是一辈子不找老婆,我看都可以。”
汪杰生气了,瞪着猴子说:“不要太过分了哈你。”
猴子故作轻松状,笑道:“我可是实话实说哦。”
“行了行了!别自找没趣了,我可不想跟你吵嘴。等下你把小猴子接回来,带着他,晚上就不要再出去了,看看他的作业。你这个当爹的也应该好好管管他的学习了。”
小猴子已经六岁多了,上小学二年级,为了儿子能成才,课余时间,汪杰还请了老师专门辅导儿子的学习,既付出了心血也花费了不少的金钱。
猴子却吸着烟,低声咕哝,“我想跟你吵嘴?哼!”对于儿子,他倒是没费多少心思。
汪杰装着没听见,拿起装着山羊皮风衣的纸袋,又拿起自己的包包,然后说:“我和小毛崽一起去大哥家,今晚就不回来了。”
猴子一怔,“不回来了,那你住哪啊?”
“楚楚找了男朋友了,正在热恋呐。我们姐妹很久都没在一起聊天了,晚上和她聊聊,就和她睡。好了,我走了。”汪杰说完头也不回就出门了。
猴子目送着,一脸的懊恼,自言自语:“哼,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你的心呢?”
汪杰一出来,正巧就遇到了小毛崽开着车子过来了。一钻进车子,她就问:“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来接我。”
小毛崽开动起车子,解释说:“噢。我去洪姐姐家了,我送了她一台彩电,她要给我钱呐,不过我没要。呵呵,真是好笑。”
汪杰埋怨地说:“我说小毛崽,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我们挣钱也不容易,你懂吗?你也不小了,别整天专门找姐姐,这个也叫姐姐,那个也叫姐姐,算怎么回事嘛你。”
刚进南江宾馆时,向前飞按汪杰的要求只是当了副经理,但前年贺敏珠经理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提出不做了,向前飞批准了。这样一来,汪杰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宾馆财会部的经理。这么多年下来,她兜里也有钱了,只要她认为有必要用的钱,花费起来,她也是不皱一下眉头的。这不,给老公猴子和大哥向前飞一人一件山羊皮,就用去了她近两万块钱,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但她劝小毛崽别大手大脚,节约用钱,那完全是指对待外人。
小毛崽自然明白汪杰的意思,但对她的话却不以为然,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好啊,姐姐会关心我呀!就像你一样。嘿嘿,我小毛崽啊,美女不怕多,好姐姐也不怕多,越多越好。再说了,钱嘛,哪是什么啊?钱是王八蛋,用了还会赚!”
“就只有姐姐对你好吗?兰晶对你不好吗?真是的。你别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生在福中不知福。”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嘿嘿,我还想着河里的呐我。”小毛崽调侃道,一脸的满不在乎。
汪杰又心疼又着急地说:“我说弟弟呀,你这样是不行的啊,知道吗?原来是苗苗,现在又有了兰晶,你啊!色字头上一把刀,万恶淫为首,这可都是古训啊!”
“古训?!嘿嘿,真是好笑!”小毛崽调侃道,“人嘴两张皮,上下随便张和闭,怎么说怎么好。老古人一会儿说,男子汉大丈夫,富贵不淫,宁死不屈。一会儿又说,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会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一会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又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还说人穷志不可短。可现在呢,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说得清楚吗这。”
“可是……”
“得了,我的好姐姐。”小毛崽打断了汪杰的话,“老实跟你说吧,我小毛崽光棍一个,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潇洒走一回,开心就好。而你们呢,尤其是姐姐你。你呀,如果再不注意收敛一下的话,早晚得出事。”
汪杰觉得好笑,“笑话,姐姐有什么要收敛注意的,能有什么事出啊?切,胡说八道。”
小毛崽不冷不热地说:“你别不信我的话,我可告诉你哈,我跟了大哥这么多年,大哥、猴哥,扁头,哪个我不了解?啥东西我看不清楚?你们这些人啊,特别是你,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嘿嘿,总有狂风暴雨的一天。不信啊,走着瞧吧你。”
“什么狂风暴雨?我?我们……会出什么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哦。”
汪杰很不屑地说:“你以为你聪明,能卡会算啊你?出事,哼哼,我告诉你,你放心吧你,我们兄弟姐妹只要有大哥在主持工作,掌管一切,就不会出乱子。你别神经过敏,胡思乱想。”
“大哥,哼哼,真是好笑!大哥是人又不是神。是人都会犯错,更何况大哥呐。再说了,现在生意做大了,我觉得大哥的一些做法嘛,也很不妥当,考虑得也不周。”
汪杰一怔,立马紧张起来,“不妥当?!什么意思,大哥哪里做的不妥当了啊?”
“我哪晓得啊!总之……一阴一阳之谓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唉,还是走着瞧吧。”
走着瞧吧。听到这话,汪杰有些被耍弄的感觉,很生气,骂:“死毛崽,你……”
“行了行了!”小毛崽急忙说,“到了到了,不说了不说了。”
汪杰往车外一看,果然发觉车子已经到了向前飞家的大门前停住了,只好闭嘴,拿起东西开门下车来了。
可是,一走进客厅,汪杰就觉得纳闷了,“怎么没人啊?”
“可能在楼上吧,上去看看。”
于是两人又准备去楼上,可是还没上楼两人便惊讶住了,就连小毛崽也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寒气。因为,两人听到了从一楼楼梯旁边,也就是楚楚的画室里传出来的楚楚满腔愤怒的叫骂声;
“你卑鄙,你可耻!”
这是怎么回事啊?楚楚在骂谁啊?汪杰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画室跑去。但小毛崽拉住了她,小声对她说:“别进去,听听再说。走!”于是,两人悄悄地走到了门前,偷听起来……
楚楚的画室里,只有楚楚和向前飞两人在那,只见楚楚泪如雨下,痛苦万分地说:“你,你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幸福。你、你、你好坏,好坏!”
向前飞却温柔地说:“小妹,你冷静一点,听大哥跟你解释。”
“不要!”楚楚大叫,“你不是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
听到这话,向前飞惊愕了,欲言又止。很显然,楚楚的这句话犹如一把钢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然而,楚楚更是伤心欲绝,痛苦不堪,哭着说;
“你太可耻了,真卑鄙啊你。这么多年了,你、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你这个骗子。你是劳改犯,社会渣滓。你、你走,你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你……”
说到这,楚楚已然痛苦哭泣的没有力气了,身体后移无意中撞到了放油画颜料的架子,猛然一怔,又随手抓起一瓶红颜料,突然使劲地向立着的画板扔了过去,同时用尽了全身仅剩的一点点气力,仇恨地冲向前飞吼道;
“骗子!骗子!你走,走啊——”
那画板上画的是向前飞赤裸上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素描,已近完成了。画中的向前飞与现实中的惟妙惟肖,且上身肌肉发达丰满健硕,宛如雕刻般的很有力度,他的表情肃然冷峻,双目炯炯有神,蕴涵着男性的深度和魅力。不过,他脸上的那道因为逃生而留下的疤痕却没有画出来。
不想,楚楚扔出去的颜料瓶子盖没盖,瓶子击打在画板上时,那红色的颜料就洒在了画像中向前飞的胸膛部位,红红的颜料顺着胸膛部位往下流淌着,仿佛是鲜血在流淌。
大哥!这可是楚楚心目中的神啊,很不幸得是,大哥这尊神,顷刻间跌落了神坛,碎了一地。
无疑,楚楚已经是歇斯底里,痛不欲生,再留在这不走,必然适得其反。故此,向前飞吸了一口大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好,我走,我走。是大哥不好,连累你了。可是小妹,你也别太难过。”
说到这,向前飞便哽咽住了,猛一反身走了出来,并顺手关上了门。然后无力地倒在了墙上,再也忍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楚楚为何骂向前飞骗子,向前飞究竟欺骗了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