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小花不哭。”苏玥望着杜小花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语气格外温和。
“小花妹妹你别哭了，你爹总是欺负你，死了就死了！”
王佑宁口无遮拦，小小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气愤。
显然她对这个大伯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佑宁，胡说什么。”苏玥蹙了蹙眉，立即训斥。
王佑宁撇了撇嘴，倒是老实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而她的话直接将王玉书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苏玥和冷萧寒，还有杜小丽他们都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就像是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可已经散了家，怎么可能还回到从前。
“佑宁说的没错，王荣华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小丽神色平静的望向了苏玥，颔首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是我不对。”
苏玥一脸惊奇的望着她，这么长时间不见，杜小丽居然变化这么大！
她从前的性格是风风火火的，像是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且双眼长在头顶上，向来是看不起他们二房。
可今日，苏玥在她身上竟看到了稳重和谦卑。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玥沉默着没有回应，杜小丽也不在意，就她以前做的那些糊涂事，哪里还能指望苏玥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只拉过杜小花说道：“好了小花，去给你爹上炷香。”
不过是看在小花的份上她才会过来，不想让大人之间的事情影响到孩子。
杜小丽冷眼望向了堂屋里的两口棺材，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就算王荣华死了，他所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她也不会原谅他。
杜小花跪在棺材前，郑重其事的给王荣华磕了三个头。
而坐在棺材旁的林兰娟就那么盯着她，神色复杂。
她从没想过她的孙女居然也可以变的这么漂亮，还有王二丫，就像是年画娃娃上走出来的一样。
林兰娟不由得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大花，皮肤黝黑，瘦的干巴巴的，白色的丧服遮挡住了里面破旧的衣裳。
杜小花上香的时间里，苏玥一家四口只往外走。
杜小花刚给王荣华上完香，便想走向另外一口棺材，杜小丽却直接呵斥住了她。
“好了，给你爹上完香了就行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给她上香。”
苏玥出去的脚步微顿，却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这才是真正的杜小丽嘛！
人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自然是不可能一成不变，但性格是天生的，再怎么改变也还是会有从前的模样。
“呜呜呜，娘，娘啊！”
刚出堂屋，迎面而来两个十几岁的男孩。
他们抹着泪，身上是披麻戴孝，苏玥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想来他们就是杨寡妇的两个儿子了。
幼年丧父，少年丧母，从此只能两兄弟相依为命了。
苏玥就那么望着他们走进堂屋，冷萧寒见状问道：“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嗯，有点吧，他们从小丧夫，现在娘也死了，以后连个依靠都没了。”
“大虎哥和小虎哥长大了，他们以后自己能养活自己的。”王佑安顺着苏玥的目光，也是一直盯着那两兄弟。
原来他们本来的名字叫大虎和小虎。
离出殡的时间还长，早上还有宴席。
等杜小丽带着杜小花上完香，便也出来找位置坐了。
街坊四邻都在忙活着上菜，而这院里已经摆满了桌子。
王玉书希望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便把大家都安排坐在了一起。
只是气氛多少是有点诡异的。
王玉书，林兰娟，苏玥一家四口，还有杜小丽和大花小花。
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前，曾经是一家人，可现在早就四散分离了。
王玉书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老泪纵横的说道：“大家都好好的就好，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哪怕有一天我死了，我也知足了！”
众人神色各异，冷萧寒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只顾着给媳妇和闺女夹菜。
而伤感的不过只有王玉书一个人，杜小丽也不看他，只关切的问身旁的女儿想吃什么。
王大花像是几百年没吃饭一样，只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菜，狼吞虎咽的吃的到处都是。
相比起她，杜小花还有王佑宁和王佑安便斯文很多。
王玉书几乎是一口饭没吃，光喝酒吃菜了，那眼泪止都止不住。
他身旁的林兰娟就和王大花一样，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不一会就把面前的一大碗糙米饭吃完了。
她放下碗就直接起身去了堂屋，大家都在院里吃饭，也没人注意到她。
吃完饭就要上山了。
苏玥随便吃了点，这饭菜的味道真是一般。
王佑安还好，王佑宁是直接吃不下，一直拿着筷子在空碗里戳来戳去。
苏玥无奈道；“行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王佑宁吐了吐舌头，笑道；“谢谢娘。”
大家陆陆续续吃完了饭，妇女们便开始收拾碗筷，男人便在准备送葬的东西。
“啊————”
一声尖叫在嘈杂的院里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妇扶着堂屋的门框，拍着胸口大口喘息。
“怎么了三奶？”
“屋…屋里…林老婆子上吊了……”
这话引起一片哗然，苏玥都觉得很是不可置信。
王玉书最先冲进去，随后不少人进去帮忙。
苏玥拉着两个孩子站到了一旁，突闻噩耗，心跳的飞快。
林兰娟居然上吊了，她就说今天林兰娟看起来怪怪的，没想到是想不开。
杜小丽此时的反应和她差不多，她也是拉着杜小花站在了最旁边。
不一会屋里就传来了消息。
“没气了，先把人抬到房间吧，收敛收敛穿上丧服。”
“幸好棺材已经置办好了。”
王玉书麻木的说道；“穿好丧服，入了棺，今日一起抬到山上去吧，总归墓穴已经挖好了。”
他也是有先见之明的，既然已经判了斩首，便让人一起将坟挖好了。
吊死了也好，至少了有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