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面色大变,连忙掠至小猫身旁。
她一面催吐,一面用药。
一番忙碌后,小猫的性命总算得以保全。
“贡品有问题。”
江景深蹲下身来,食物残渣上赫然可见动物啃咬的痕迹。
清清瞪圆了双眼,再度细细检视。
这小猫的症状,竟与虞紫苏惊人地相似。
叶回春与孙济世闻声赶来,见状皆是一惊。
“往日村民皆以白米为供,这看上去,怎像是荞麦?”
古槐村村民日常所食,多为荞麦。
清清等人到来时,村民为表敬重,特意将珍贵的白米拿出招待。
故而,他们始终未曾察觉异样。
未曾想,问题竟可能就出在这里。
人长期食用才逐渐病发,动物反应却极为迅速。
若非有人供奉时偷工减料,小猫又恰好吃了贡品,恐怕很难被发现。
可虞紫苏并未用过荞麦,何以会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江景深心思敏锐,瞬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清清思绪纷飞,想到的却是另一层。
“或许,村中的怪病,其实是两种病症交织所致?”
此刻虞紫苏仍昏迷不醒,她只得与叶回春等人商讨病情。
“其一,众人长期饮用含有蛇毒的水,故而中毒;
其二,吃的粮食也被污染,这才导致化脓生疮。
每个人因饮水与食量不同,症状轻重有别,故而难以确诊。”
孙济世尚未来得及反应,叶回春已点头赞同。
“孟姑娘所言,极有道理。”
他目光中带着忧虑,望向虞紫苏休息的房间。
“虞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
若能找到病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清清闻言,立刻站起身来。
“我现在就去粮仓看看!”
言罢,她一下冲出院落。
江景深担心她会遇上村民,连忙快步跟上。
只是在出院落时,他回头望了叶、孙二人一眼。
“劳烦照看好虞姑娘。”
他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石像,语气波澜不惊。
“这是自然。”
叶回春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清清步履匆匆,直奔粮仓而去。
途中她太过急切,险些跌倒。
但江景深并未出言劝阻,只是紧随其后,以防她受伤。
顷刻间,二人已至粮仓前。
清清心急如焚,不假思索便要闯入。
只要快上一刻,便能早一刻让众人解脱。
“清清,莫急!”
江景深深知此地情形不明,不宜贸然行事。
然而清清满心皆是查明真相,根本无暇顾及,双手已猛地推开了那扇斑驳的大门。
大门洞开的瞬间,变故陡生。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簌簌”声。
清清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庞大沉重的麻袋,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她猛砸而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清清瞬间瞪大了双眼。
江景深心中一惊,反应却是极快。
飘渺神功瞬间运转至极致,深厚内力如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出。
那些麻袋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稳稳托住,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懈怠分毫,纵身向前,眨眼间便来到清清身边。
长臂一伸,将还处在惊愕中的人紧紧揽入怀中,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那些麻袋仿佛受到了一股反弹之力。
“砰砰”几声闷响,重重地砸落在远处,扬起大片尘土。
清清只来得及看到那麻袋自行飞开,一时愣在了原地。
“可有受伤?”
江景深小心拉起她左手,刚欲查看,她却猛地抽回了手。
“刚刚,刚刚那是......”
清清嘴唇微颤,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景深低头看着她,缓声解释。
“飘渺神功突破第一重后,自有护体真气。”
他本想安抚,却见清清脸色愈发苍白。
正欲询问,她却猛然抬头。
“你答应我的事,你答应我的......”
江景深不知她为何如此,但见她神思恍惚,旋即应声。
“我既应了你,便绝不会食言。”
以他的性情,本该当下问清缘由。
但见她神不守舍,仿佛受了极大刺激,心中顿生不忍,便打算事情结束后再细细询问。
清清闻言心中稍定,念头一转,当即迈入粮仓。
一股沉闷而闭塞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收敛心神,开始查探。
荞麦堆得如山一般,粒粒饱满,色泽鲜亮。
初看之下,并无异样。
清清虽精通医术药理,能辨百草,但五谷杂粮却是一窍不通。
粮为国之根本,江景深对此了解颇多,更为得心应手。
这荞麦的问题,怕是在入库之前便已种下。
江景深沉吟片刻,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去看灌溉水源。”
古槐村日常饮用的河水,与田地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是以村民们便在田埂附近,开凿了一方水塘,以节约取水的时间精力。
两人脚下生风,很快便到了塘边。
阳光下,水面泛着淡淡金辉,却莫名散发着一股死寂之气。
江景深目光如炬,只一眼便发觉有些不对。
水塘边临近水面一处泥土,其上翻动痕迹十分突兀。
他正欲开口提醒清清,勿要轻举妄动,却见她已十分默契地停在了他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江景深随手拈起三枚石子,分向三方疾射而出。
刹那间,细微却清晰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江景深轻巧拨开草丛,几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显露无遗。
清清见状,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骇。
“有人不想让我们发现真相。”
江景深语调平和,眼神却如利剑出鞘。
清清心绪翻腾,尚未及细思,江景深已用树枝拨开了那处泥土。
不过几下,一具高度腐烂、面目全非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尸体仅上半身还在岸上,下半身所埋已浸入塘中。
清清死死咬住下唇,眼眶中赤红一片。
此人横陈水塘,令滋养荞麦的清水化作毒流,终致全村怪病流传。
可他又因何惨死于此,无人问津?
“死因是颈骨折断。”
江景深话语如冰刃出鞘,眼神愈发冷峻。
“凶器,恐怕就是那尊石像。”